老鸨被赵惜问得一滞,看见那两只白虎,猛省过来这批人是谁。娼家的消息最是灵通,更何况那两只白虎和这帮吐蕃人早就闻名遐迩。
偷眼看见几个胆大的家丁溜回来把他们的主子抬走,而那群吐蕃人并没有阻止。老鸨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出人命,明儿有人问起她就能搪塞过去。双方都权势通天,让他们自己干架去。
“你是赵惜?”沈青娘早闻大名。
“正是奴家。”赵惜换了身衣衫,娉娉婷婷走来。绛红窄裉袄,白色绫棉裙,外罩一件二色金银鼠比甲。她重新整了妆容,耳边一粒红珊瑚镶金坠子,脂光粉艳,越发显得脸若银盘,眼似秋水。阿罗迎头碰上,不觉呆了半晌。
沈青娘犹豫了一会,最后说道:“我给你赎身吧。”
不管她与梁王那负心汉如何,光凭她与阿姐长的五分像,就不能留她在这里受人作践。
老鸨连忙说道:“刚才那位是卢家的公子,要是他明日问起。。。。。。”
陆家?居然还是阿仲的姻亲。老板口音不纯,众人都听岔了。沈青娘大怒:“叫他去艮岳找梁王。”
老鸨连忙点头称是。
沈青娘一刻都不想多呆,命令赵惜马上收拾行李。
赵惜却不动,沈青娘一挑眉,眼看就要发火。
阿奴和云丹对看一眼,人家好歹有一水之恩,替她打打圆场还是办得到。
阿奴上前问道:“可是姐姐有什么为难处?”
赵惜叹道:“不知道这位大娘要赎奴家做什么?”女人无缘无故为女伎赎身的确匪夷所思。
说实在沈青娘也不知道赎她做什么。
阿奴听见沈青娘唤过一声“阿姐”,猜到了她的矛盾心思。赵惜应该与刘仲的母亲有几分相像,这样想来那老梁王对她关爱有加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上次刘仲见过她,却无动于衷,难道那傻子不认识自己亲娘?
她笑道:“姐姐放心,横竖不会让姐姐难过,跟着我们去,总比呆在这里日日受人欺凌的好。”她忽然想起来,陆家不就是阿仲的岳父家,这样不给他面子,难怪阿仲抱怨陆家太过嚣张。想起刚才那个陆秀秀莫名其妙地跑来问自己的梳子,心里对陆家反感起来。
赵惜也怪,直接向阿奴毛遂自荐:“那你替我赎身吧。”
阿奴见沈青娘脸色不渝,扰扰头:“这个,嘿嘿,我不需要丫头。”
“厨娘总需要吧,我会做药膳。”赵惜淡淡地说,她闻到阿奴身上药气甚浓。
“你会做药膳?”阿奴大喜,日日吃那些苦药真是受罪,她的舌头早就麻的不辨咸甜。
“厨艺尚可。”
阿奴直接问老鸨:“赵姐姐身价如何?”
她的脸在暗影中转出来,老鸨看得一呆,心想这个小娘子比南曲最美的行首潘称心还要美上三分,要是入了这一行。。。。。。
赵惜笑道:“奴家是官妓,还请小梁王跟教坊司报备一下,纳些许赎身钱即可。奴家现在是人见人厌,不值什么钱。”她反身对老鸨讥嘲道:“妈妈这些年从奴家身上也赚得不少,最后一次,妈妈还是高抬贵手罢。”
那老鸨本想敲诈些香火钱,又怕阿奴等人不要赵惜,那卢家日日前来折辱,生意已经是做不成了。只好不甘心的走到赵惜的房间,准备将她值钱的东西再搜走一些。
她走的慢了,房门前那两只小牛大的黑狗已经守在那里,对她一龇尖牙,老鸨吓得哎哟一声,贴着墙一步步蹭出去。
房内赵惜看见笑得眼泪都出来,对阿奴抱歉道:“妈妈日日逼索,奴家的钱财所剩不多,只有烦姑娘收留,奴家饭量甚小,不过一日两餐。”
阿奴环顾一圈她的居所,竟比皇宫大内还要奢华。心想由奢入俭难,带着这么一个销金窟,我可养不起,一日两餐她若是要吃龙肝凤胆,我可没处弄去。有些后悔道:“我养了一大家子人,不差你一个。不过跟着我要到吐蕃那苦寒之地,你可想好了?要是现在反悔想跟着青姨还来得及,她没有恶意的。”
赵惜笑笑,沈青娘她知道是谁,跟梁王有仇的人怎么会善待自己。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古里古怪,自己这段时间是受够了,不想再跳火坑。
人人都知道梁王的吐蕃义兄有一个终日戴着面纱的美貌爱宠。赵惜入这行多年,看人眼光毒辣,见阿奴目光澄澈,行动豪爽大方,显见心地不坏,跟着她总比跟着一些摸不清来路的人好些。而且终日流连在杀猪巷里的那批吐蕃人,姐妹行中相传他们“人傻钱多”。化外之人心地坦直,反而更好相处,至于别的,赵惜苦笑,如今她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怎样。
突然外面一阵沉闷的钟声响起,赵惜脸色一变:“太皇太后崩了。”
沈青娘抢进来急道:“快点,马上就要全城戒严了。”
等他们赶回潘楼东街巷朱太医家,外面已经开始戒严了。各个路口都可以看见昂首挺胸的士兵,手中兵器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着寒光。潘楼为开封最热闹的商业街,紧挨着的“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