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白日变长,屋内虽暗,外面的天色却还没有黑下来。这栋小楼有三层,十九和沈嘉木把行李搬到三楼。卓玛把能指派的人都指派出去了,锅庄里空落落的,也没有人来收拾屋子,十九手脚麻利,他们自个收拾起来。
沈嘉木把窗户都打开,这里正对着隔壁的院子,好像不是白玛锅庄的。沈嘉木往外看了看,空荡荡,貌似没有人住,把头缩回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咚’的一声,再往外看,又什么也没有。
吃晚饭的时候,他没有胃口,随口问起隔壁是否也是白玛锅庄的。
卓玛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只是坐在这陪客,听了回答道:“是,不过那是仓库,堆放一些不值钱的物件,平时没有人。”
沈嘉木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急促的问道:“查过没有?”
卓玛腾地站起来,她怎么忘记了搜查一下锅庄:“达赤!达赤!叫几个人来!”
他们冲进院子,火把映照下,可以见到地上依稀有点点血迹,连忙顺着血迹一通乱搜,终于在一架旧车下找到昏迷不醒的云丹,隔着一臂远的地方,躺着同样昏迷的刘仲,两人身下一大摊血。
沈嘉木扑过去,一摸,身子冰冷,颤抖着把手伸到刘仲血糊糊的鼻子前,好像过了很久,才感觉到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他惊喜交加,泪流满面:“还活着!十九,阿仲还活着!”
那边卓玛抱着云丹又哭又笑。
那拉姆寺的‘格西’拉巴顿丹又被请来,他是打箭炉最好的医生。
刘仲是被一刀正中砍在面门上,一刀从后面刺入右胸膛,所幸偏开了肺叶,所以虽然血出甚多,到现在还能剩口气。只是脸上一刀划过前额,鼻梁,直到右脸颊,深可见骨,却是破了相。云丹是当胸一刀,加上旧病复发,情况不比刘仲好多少。
阿奴被人叫醒,扶着纳达岩赶来。见两人满身是血,气若游丝。
拉巴顿丹打开一卷布包,长长的布卷上满满的插着各种器械,阿奴依稀可以认出是剪刀,钳子,镊子,长针。。。居然还有不同型号的钩子,映着火光闪闪发亮。这是要做外科手术?阿奴还没有开口,拉巴顿丹的随从开始清场,阿奴他们只得退到门外。
见她不愿意离开,罗桑叫人拿来豹皮褥子把阿奴包好,父女两相偎坐在长廊尽头等候。纳达岩早听说吐蕃医术高超,有心学习,可惜人家不让看,他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转圈。
沈青娘赶回来,想进屋子,被拉巴顿丹的随从挡在外面。她急得问阿奴,阿奴说道:“受伤了,伤重的很,吐蕃郎中在救治,不能打扰。”吐蕃郎中?吐蕃也有郎中?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沈青娘很意外,他们能治病?还是巫师做法?她想进去看看,却被沈嘉木拉住,阿奴说过吐蕃的这个喇嘛郎中医术很高。两人只有呆呆站在走廊上,怎么也不肯走。
这时,出去寻找的人陆续都回来了,乌泱泱站了一地的人,罗桑叫来管家,安排众人吃饭休息。
阿错看见妹子神情萎顿,一摸额头,凉凉的。阿奴摆摆手:“我吃过药了,没事。阿哥,去吃点东西休息,大家都累坏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阿错无法,他跟罗桑向来不和,也不想留下,带着阿蕾和族人回房去了,只有古戈留下来。
罗桑胖乎乎的,阿奴靠着很暖和又舒服,不一会,她又睡着了。
直到半夜,拉巴顿丹一脸疲惫的走出来,对卓玛说道:“云丹的体内有东西。我以前给他看过病,没有想到是他的身体有东西,所以一直找不到病因。”
卓玛瞪大了眼睛。拉巴顿丹叫随从拿来一个盘子,上面赧然是两根生锈的针,卓玛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云丹身上的?”佛爷啊,云丹发病时才两岁,她捂着嘴哭泣:“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拉巴顿丹又说:“可能还有,我找不到。”
卓玛惊的没了声音。
还有,天哪,惊醒的阿奴见到满是铁锈的针,问道:“磁石可不可以找出针在那里?”
拉巴顿丹眼睛一亮:“试试。”
沈青娘上前一步,他们说话她听不懂。
阿奴忙问:“另外一个怎样了?”
拉巴顿丹说道:“血出太多,伤口缝好了,要看他自己了。”
阿奴转告沈青娘,沈青娘陡然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倒下来,还好被沈嘉木扶住。
拉巴顿丹找来磁石,重新给云丹检查。云丹久病,瘦的皮下面几乎就是骨头,比有肉的人好检查。天亮的时候,拉巴顿丹又找出了两根的位置,他小心翼翼的划开皮肤,分别从腰部和肩部取出两根锈针,挤出脓血。他年纪大了,做完这些,已经累的站立不稳。
卓玛感激涕零,拉巴顿丹摆摆手:“只怕还有,当时我记得他说过疼痛的地方不止四处,只是再也找不出来。以后若是还有疼痛,记住位置,还要再开刀的。”
卓玛忙忙的叫人把他扶去休息。
云丹的伤更轻些,第二天下午就醒了,还认出了卓玛,尽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