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时,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朝苏清允道:「以后少穿黑的,我不喜欢。」
午后,姜瑜一个人端着粥从小厨房出来,正好碰上了来偷吃的白凝风。
一见这尊大佛,她心中别提有多感动,只不过面上还是那副淡定样子,朝她招了招手。
「来,一块儿走。」姜瑜笑道。
白凝风很快入内端了一盘糕点出来,边拿着边吃,一口都还没嚥下便含混道:「……哎,我听说昨晚表哥回去睡了,上午去他院里找也确实没人,是真的吗?」
姜瑜扬了扬眉,随意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凭你们俩,又能吵多久?」白凝风窃笑道,「哎,你就跟我说说吧,到底为的什么吵架?又是你这祖宗无理取闹吗?我就说你爹娘真是把你给宠上天了,作天作地,也只有我表哥受得了你闹腾。」
「……」
姜瑜不由语塞。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被宠上天、作天作地和闹腾这种词有联系。
「什么无理取闹,你说话注意些。」姜瑜白了她一眼,话锋一转道,「也没有为什么,理由不好和你说。」
「不好说?为什么不好说?」白凝风好奇道。
姜瑜没有回答,只慢悠悠地在将到秋临阁前的回廊转了个弯,白凝风见状忙跟上来,指了指后头道:「阿瑜!过头了!是这边!」
「没,是这边。」姜瑜回头朝她招手,「陪我去个地方,搬东西。」
只一炷香时间,白凝风神色怪异,抱着一套新的被子和躺枕走在悠悠哉哉端着粥碗的姜瑜身边,用馀光悄悄地瞄她的侧脸,几次张口欲言,可一直走到了秋临院的房门口,还是没能问出来。
姜瑜在门前站定,回过身看向白凝风,眨了眨眼故作疑惑道:「白凝风,你那什么脸?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白凝风摇摇手,乾笑一声,「我就想问,怎么突然要再拿一床被子来,难不成……你是让哥哥睡地上啊?」
「没有啊,怎么可能让他睡地上。」姜瑜一手端碗一手开门,往里头让了让招呼道,「进来。」
白凝风忙点头,抱着被子进屋,隔着屏风就看见一个人躺在榻上像是在休息,凌兰的味道比平时重了很多。
她一路小跑将被子放下,凑到姜瑜耳边讶然道:「这什么时辰?你……我表哥居然在睡觉?他这是怎么了?」
「累了,但醒着呢,是我不让他出去。」姜瑜看向榻上的人影说道。
白凝风一愣,追问道:「为什么?」
「我先回答你上一个问题,你再决定要不要听这个为什么。」姜瑜抬眸,神色无比坦然,「让你拿被子是因为旧的脏了。我早些时候已经拿过一条,你刚才拿的是备用,估计今天还得再换一次。」
「……」
「床头吵床尾和嘛,没毛病。」
说罢,姜瑜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握紧,除了白凝风的屏息外,只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咳嗽声。
「怎么样,还问吗?」她面上仍旧笑得轻松。
没过多久,白凝风留下了一句「你们忙」便红着脸默默地挪出房外,临走前还无比贴心地带上门,兔子一样跑了个没影。
姜瑜倒了杯水和粥一起拿回榻边,见苏清允已经坐起身了,就朝他伸手,问道:「先喝水还是喝粥?」
「……水吧。」苏清允看她一眼道。
清水很快将乾涩的唇染湿,苏清允将杯子握进掌心,终于很轻地笑了下,蹙着眉无奈道:「让我躺着不说话,这就是你的办法?」
「我来得比你早,很多事已经摸清楚了,这个理由是最合理也是最一劳永逸的。」姜瑜面色镇定,语气却像是唸稿子一样生硬,「所以你放心,短时间不会有人过来了,你就躺在这里,有事让我去处理。」
苏清允看她半晌,将水杯放下,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后来,也真如姜瑜所说,到了夜里都再没有人踏进秋临院半步,就连平时会来喊吃饭的卫景也不知所踪,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主屋里还亮着几盏灯火。
「苏清允,换药了。」
姜瑜把整个药箱拿到榻边,苏清允刚才沐浴,披着雪色外衣,发尾还微微有些湿濡,闻声放下拿在手里的那张纸交到她手中。
「这些便是全部了吗?梦里和现实不一样的地方。」
姜瑜接过纸张,简略地扫一眼,扳着手指数道:「嗯,目前只摸出这样。烬尘山没有楚元燁这个人,姜程璟死了,姜瑾安是继承人,他的娘也从来不存在,直接成了我亲弟弟。」她顿了顿,面色仍旧淡然,「还有,我娘活着,没疯,跟姜程璟一直好着,只不过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身子很不好,如今在东北雪山你娘那里静养。」
苏清允没有说话,很轻地握住姜瑜的手,就着一坐一站的姿势,抬头望向她。
掌心渐渐温热,姜瑜垂下眼睫朝他笑了下,晃了晃交握的手,语气比方才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