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斑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么下去,他会疯的。」
这是她睡过去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姜瑜想了整个后半夜,还是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到现在,一直,会疯的。
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全过了一遍,却从来不记得自己从前见过苏清允。
会不会是白凝风太困了,记错人了?至少姜瑜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天光亮起,约莫寅时,她的房门被轻轻打开。
兴许是已经睡了两日的关係,哪怕一夜没闔眼,姜瑜也并不怎么累,很快回过神闭上了眼睛,故意将气息拉得平稳绵长。
来人关上门,轻轻走到榻边,带着凌兰清淡舒服的香味,像是愣了下,然后轻声叹息。
白凝风抱着她腰的手被挪开了。
没多久,姜瑜又感觉自己还疼着的那隻胳膊被小心捧起,纱布渐渐松开,血被一点一点擦乾净,随后,冰凉的触感染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姜瑜猝不及防,没忍住抽了下手,那人的动作顿时停住。
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他才又继续动作,将药膏一层层盖过那道血色的伤痕,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处理完伤口,那人将她的胳膊重新放回被子里。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姜瑜无声睁开眼,透过晨光映在窗纸上的影子,看见那人微微抬头,看了眼簷下那枚香包。
他的身影顿了顿,然后转身离开。
之后的两三日,苏清允都没有再来找过姜瑜,反而来了一个姜瑜没有料到的不速之客。
算……算是吧。
总之看着楚元燁束着高马尾笑着站在她门前挥手的时候,姜瑜是很想直接将门甩上,给他一个闭门羹的。
「早啊,姜姑娘。」黑袍少年笑嘻嘻道。
身后的姜瑾安和白凝风则表情古怪,就那么乾站着,也不说话。姜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皱眉道:「干什么?上次跟你说话没听懂?」
「上次?上次说了什么?」楚元燁睁着眼睛,一脸疑惑的样子,「哦,上次不是说了我来找你玩吗,这就来了。」
「……」
姜瑜沉默片刻,探出头看向后面那两人,「那你们两个呢?」
「来……看热闹的。」姜瑾安老实道,「元燁哥说带我们去踏青,我看凝风姐也去,就答应了。」
姜瑜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凝风:「不会吧,你也是被踏青这个理由吹来的?」
很庆幸,白凝风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来守着你的。」
「守我干什么?」姜瑜摸不着头绪。
「哎你不懂,远近亲疏有别。」白凝风恨铁不成钢一把将她拉出来,把姜瑾安推去和笑瞇瞇的楚元燁站在一起,「你俩驾车,我俩坐车里,有没有问题?」
「没有!」姜瑾安道。
白凝风和姜瑾安两个人一搭一唱,很快就达成了四个人的共识。
「阿瑜,你都闷两天了,带你出去走走。」白凝风拉着她,难得正经地小声道,「还有,那个楚元燁我观察过了,也没那么讨人厌,你……你刚做回姜瑜,多个朋友就多份底气,我只能这样帮你了。」
姜瑜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谢谢。」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几人站在门外,忽然听见楚元燁一声惊呼:「哎,这里怎么一枚香包?唔……闻起来像是凌兰的味道,掛在这里做甚?」
姜瑜忙回过头,在楚元燁碰到之前,一把挡开他的手。
「别碰。」她急道。
楚元燁看着她,眼睛里堆满惊讶和错愕,人畜无害地「哦」了一声,居然还道了歉:「对不起啊,我看它掛在门外,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以为你不喜欢呢。」
「……」
所以那个爱掐别人脖子,又兇又装的人死哪儿去了。
姜瑜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演技可以这么好,装什么像什么,主要是还能屈能伸,不要脸的那种。
「我的东西,掛在哪里我说了算,我就想掛这里。」姜瑜说完,最后看了那枚香包一眼,伸手拉过白凝风,「不是出门吗,走吧。」
就这样,顶着午时末的大日头,四个人出了东海别院,乘着车往郊外驰去,一路上倒也没多少波折,很快便到了地方。
白凝风率先撩开车帘,被姜瑾安伸手扶了下去,楚元燁则有样学样,又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朝姜瑜伸手。
「……」
姜瑜打了他的手一下,自己跳下了车。
楚元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拿出那把银铁色的扇子摇,很快跟上了她的脚步,时不时还替她搧两下,见楚元燁没什么其他动作,姜瑜便也由他去了。
「我的天啊,元燁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姜瑾安一路小跑着惊叹,「没想到邻近东海边,还有这样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