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党尽数伏诛,
陆今溪坐在了榻侧,谢叙的脸色很苍白,冷冰冰的面容因为虚弱而有了几分软化,显出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
景武守在门外,他的双手握紧,神色不安,仔细看,他的面容上更多的是震惊,
他看得很清楚,那一剑圣上明明可以躲过去,
圣上却没有躲,不仅不躲,还将剑刺得更深……
景武看得太清楚,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的内心仍旧是久久无法平静。
吐血
烛火摇曳,外间的雨下的愈发大了,
床榻上的人额间出了热汗,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陆今溪径直拿出了水里浸湿的帕子,擦拭谢叙脸上的汗珠,
他的脸有些发烫,
陆今溪擦拭许久,等她再度转身拧干帕子,她的手腕被握住,
滚烫的热度袭上她的手腕,她垂首,
谢叙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此刻正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嗓音带着虚弱:“溪儿……”
陆今溪打断了他的话,她准备起身,既然谢叙已经醒了,她也就不必再待在这里了,
后日她便要离开,她还需要跟云语一起收拾一下。
她起身之际,谢叙撑起了身子,
起身动作幅度过大,撕扯到了伤口,谢叙忍着疼起身,
加大了力气攥住陆今溪的手腕:“溪儿,你留……”
陆今溪侧过头,堵住了谢叙即将脱口而出的挽留的话语,她的声音有些低:“圣上,这是何苦呢?”
陆今溪将谢叙的手拉下,看着谢叙因动作幅度过大而落下的被褥,
然后她的视线移到了他在渗血的伤口,伤口狰狞,方才太医说刺得很深,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身的伤疾,一定要好生修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陆今溪说不清心里当下有什么感触,从前,她看见谢叙被人骂几句都会大怒心疼,冲上去跟人打起架,
可是现在,谢叙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她的内心却起不了太大的波澜,甚至感觉到疲倦,毕竟如果谢叙今日若是没有受伤,她就不必照顾他,
照顾一个人,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陆今溪感到了疲倦,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飘渺:“圣上,你为何要如此呢?”
谢叙的视线一刻未曾离开陆今溪,他的心随着她的开口在波动,
陆今溪皱起了眉,她似是不解:“圣上明明知晓那日您中毒之事,臣妾并非全然无辜,可您却事后毫不追究,为何呢?”
陆今溪继续:“圣上那日所言不假,臣妾知晓太后下毒之事,圣上中毒在臣妾的意料之中。”
“您也知晓,为何现在又要装作不知呢?”
陆今溪眼眸带着几分好奇,她替谢叙提起了被褥,重新盖在他的身上,
陆今溪仍旧自顾自地在说:“圣上想知道臣妾是如何想的么?”
谢叙手握紧,狰狞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的痛苦,
“臣妾在想若是圣上就此去了,臣妾便能解脱,不必成日守着四方的天空……”
陆今溪说了许久,久到能够让谢叙的心麻木,
陆今溪说出了最后一句:“圣上,臣妾信您是有些喜欢臣妾的,但,也就止于此了。”
“圣上日后会有许多喜欢之人,实在不必执着旧人旧事。”
陆今溪说的真心实意。
良久,烛火扑闪,
谢叙握紧的手松开,而后又再度握紧,他低声:“溪儿,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陆今溪平静地看着他,谢叙此刻的面容太过苍白,像以往每一年,她陪着谢叙度过他母亲祭辰时,谢叙在那一日,从来都是低迷的,
现在,不是他母亲的祭辰,可是他的神情,却沉得厉害,
陆今溪轻叹了声,心底的疲倦不可抑制地上涌,连带着声音也很微弱:“你没有错。”
陆今溪沉默了一瞬,复开口:“你只是在权衡利弊一切后,选择了放弃陆今溪。”
“陆今溪明明于你而言并不重要,圣上为何如今要做出不舍的模样。”
“今日圣上便是不为臣妾挡剑,臣妾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没有期待就不会生出落寞。
陆今溪说谢叙没有错的话更像是讥讽,谢叙喉间的痒意升腾,一股铁锈味涌上,
他忍耐着,额间的汗珠滴落,
陆今溪未曾察觉,她起了身,俯身行礼,她还有正事需要做,
就在陆今溪起身的那一瞬,谢叙随着起身,他想让陆今溪留下来,
刚开口的瞬间,喉间的血尽数溅在了被褥上,
他先前中的慢性毒仍旧余毒未清,如今又受了重伤,再加上急躁未能好好修养,
便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如此糟蹋。
谢叙的头疾在这一刻再次犯了,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