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快走。”姜涟攥紧她的手腕,累得头重脚轻,只觉得在昏死在此刻,却丝毫不敢放松,脚上木然地坚持着。
这场景仿佛回到姜家落败那夜,也是这样拼命往前逃,不知道前路在何处,只想着暂且抽身。
在她彻底脱力之前,终于靠近那边山林,再也看不见连绵起伏的群山,只有眼前的整个山坡,怪石嶙峋、浑然天成,她们相互搀扶着尽力往上走,在经过一片平崖后,迎面出现一个山洞。
那山洞上窄下宽,碎石遍地,着实不算好去处,但眼下迫在眉睫,能有藏身之地已算是大幸,朝英往里走了走,待瞧清里头状况,方道:“暂且躲在这儿吧。”
姜涟点点头,银月立即走进去,蹲下身子捡走碎石腾出块地方,本想要拿东西再盖一层,却被姜涟拦住。
她没有那么多讲究,席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待气息稍稍平下来,弯腰卷起裙摆,一直刺痛的膝盖已经红肿一片,骨头阵阵发疼,应该是伤到了内里,她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拖着这双腿过来的。
朝英自袖中掏出个药瓶,一点点倒在她膝上,平静而从容,“若单凭脚程,咱们必然跑不过他们骑马,只能先躲在这儿,盼他们寻不到,稍坚持两三日,咱们再出去。”
姜涟瞧出这是那医官给她用过的药,心中对她的的身份已经猜出大概,“你同那医官是一伙的?是皇上的人吗?”
她手上动作一顿,低声道:“算是吧。”
药粉沾上皮肉,似蚂蚁爬过般蛰痛,姜涟咬了咬牙,又问:“你一直潜在王府,是为着摄政王?”
朝英沉默着收起药瓶,再抬起头望向她时,眼眸格外的亮,从前的怯懦荡然无存,一字一顿的应道:“不,我是为着您,从主子将我送进王府,直到现在将近一载,都是为着您。”
“什么?”姜涟简直毛发悚立,她不知道朝英究竟在王府呆了多久,或许在接触到她之前,便随时随地盯着她,她不禁惶然,“既是皇上派你来的,那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要传给皇上吗?”
朝英却摇头,“主子给奴婢的命令只有一个,便是保护您,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
她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保护?”
“只是保护。”朝英重复她的话,细细道:“如非必要,不需要同任何人有联系,更没有人知晓我的身份,那个为您医治的医官,是我拿出主子信物,让他助咱们一臂之力。”
她怔仲着,有什么狠狠揪住她的心,让她动弹不得,那些她以为无人依靠、失去一切的日子里,竟有人在时时刻刻地关注她,这种猝然得到什么的感觉没法子形容,只是尽力平复情绪,“你眼下是要送我去见皇上?”
朝英牵唇笑了下,“姑娘还糊涂着,在我进王府的那一刻,便是您的人,一切但听您的意思,您若是想去寻皇上,也自然是最好的,奴婢听那医官说,皇上命裴将军前来,一是为着带摄政王回去,二是为着您。”
她后知后觉过来,心下五味杂陈,怨他的擅作主张,又念他的切切在心,“我记得那夜听裴善说,皇上身子无碍。”
朝英说是,“我私下问过那医官,说是皇上后心处受过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幸好,有上天庇佑,主子现在好好的,只是不免要养些时候。”
“那就好,皇上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她心里酸的发涩,又想起在皇宫为他祈福的时候,难道是天尊怪他们心不够诚,办事半途而废,才招致这样的祸端?
后来是如何在碎石地上睡着的,姜涟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恍惚觉得头昏脑涨,朝英让她空口咽下两颗药丸,她就势枕在银月腿上睡过去了。
再被叫醒时,天已经黑得不见五指,朝英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姑娘,摄政王的人可能找来了,我适才去探路,远远看见有人过来。”
她们脚力受限,逃得不算远,现在人已经找过来,更不能再乱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姜涟没有太多惊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凶险,忙伸手去抓银月的手,尽力都凑在一处,不知是在安慰她们,还是在安慰自己,“不怕,没事的。”
她们都不自觉放缓了呼吸,四周静谧,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不远处脚步声,仰首朝外张望,透过稀疏的枯木,能隐约望见树枝晃动,是有人在其间走动。
他们越走越近,姜涟整颗心要立即跳出来,知晓可能逃不掉了,这一通折腾像是个玩笑,她早该知道的,根本逃不出去,不由凄然出声:“咱们不必再躲了。”
“姑娘,先别动。”朝英握住她的手腕阻拦她,侧耳细听外头的声音,估摸着外头或许只有两个人,还有搏一搏的余地,当下心里便有了决断,松开她正了正身子。
外头的人已经近到咫尺距离,洞前交错的枝桠很快被拨开。
几乎在同一时刻,朝英动身冲出去,手中的细针将将要落到两人身上,电光火石间,突然有支箭“横冲直撞”过来,她下意识地躲避,手上方向有所偏迟,那两个侍从顺势躲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