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这把弓箭,随之蹙了蹙额,“这不是王爷爱物,怎么舍得送给旁人?”
承乐挠挠头,神情愈发苦涩,“主子说他左右也用不着,不如呈给皇上物尽其用。”
姜涟心头怔仲,不知如何回应。
承乐收起弓箭,猛地想起什么,“皇上明日去行猎,主子留在这儿替皇上批红,姑娘不如前去随侍左右,也好疏解你们今日嫌隙。”
他出言提点,是怕主子心情不爽快,祸端落到底下人头上,往日里多少回他们主子大动肝火,全靠着姜涟劝慰,这回有红袖添香在侧,自然也错不了。
姜涟领会他的用意,正欲开口应下,可再侧目睄一眼承乐,光影下他怀中的锦盒遮住大半明亮。
她脚下顿歇,转念一想,既然是去为皇上送东西,这何尝不是她面见皇上的机会?
姜涟心头微动,没想到契机来得这样快,她思前想后,当下便有了主意,忙快行两步走到承乐跟前,态度稍加热络:“总要你在中周全我与王爷的关系,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姑娘言重了,属下们还要倚仗您呢,王爷的脾性……”承乐欲言又止,玩笑般扬了扬眉。
姜涟心领神会,笑着抬手以指抵在唇间,示意他不必多说,又抬手去接过他手中的灯,“你手上物件儿重,我来提着灯。”
说着,她还特意将灯笼往他那边移了移,照亮他脚下的碎石路,另一手则替他虚扶着怀中的锦盒。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下人,且她的侍女就在身边,她却亲手替他提灯,这举动弄得承乐很不好意思,他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嘴上嘟囔:“何至于劳烦姑娘”。
他本不是城府深沉的人,因此对她心生亲近,直到将她们送到住处,还不忘提醒:“姑娘的东西已经安置妥当了,里头外面都是咱们府里的人,姑娘对这儿不熟悉,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
姜涟道好,叫银月提着灯送他回去,承乐还欲拒绝,她却始终坚持,朝银月偷偷使了使眼色。
银月会意,不再容他多言,接过灯笼笑盈盈地走在前头,“这黑灯瞎火的,大人莫客气。”
住处应该是提前准备的,屋内的火炉不知燃了多久,甫一进去,翻腾的热气像浪一样往身上涌,夹杂着些许香气,令人顿时松缓下来。
里头的侍女们也瞧着眼熟,看见她进来,纷纷跟上前伺候,她心中装着可以面见皇帝的法子,等不及要尽快实行,连仔细打量屋子的心思都没有,匆匆安顿好,便屏退了众人。
过于急不可耐,反而手忙脚乱,她在带来的包袱中翻来倒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最终无计可施,只得将所有东西都抖落在桌上,才从琐碎中寻出帖药来。
她一直有双脚然骨处遇冷便会作痛的毛病,郎中之前特拿了乌头粉,要她同苦酒混合后敷在痛处。
原本带这个来,是考虑到屏山或比府中寒气更重,没承想今日竟有机会派上别的用场。
乌头虽为药用,但用之不慎会有剧毒,她有意将此用在承乐身上,令他没有机会为皇帝送去那把弓箭,而自己又正好可以代劳。
此招甚为毒辣,她还因承乐的屡次提点心生愧疚,有些于心不忍。
可眼下紧急,除了让他病倒在床,哪里还有更好的主意,况且此刻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弟弟的性命。
她盯着那包药踌躇良久,到底是狠下心来,一鼓作气用力撕开外头那层桑皮纸,用长甲仔细扣出星点来,抖落在一旁的纸张上。
一旦开始动手,便没有再犹疑的道理,她随之将剩下的收拾好,微微敞开些衣领,抬声叫侍女进来,一壁长呼着气,一壁半捂着胸口说道:“舟车劳顿的,弄得我身上疲累,屋内火烧的足,我心里又燥得慌,今日想早早歇下,你提前弄些青小豆煮的水,明儿一早我要喝。”
青小豆益气力,正好可以解乌头的毒,届时也可备不时之需。
天寒地冻的天儿,哪里用得着清火,那侍女心有诧异,但见她眉头紧锁、面上微红,也不敢多问,忙不迭应下。
银月回来后,正碰上那侍女在研磨青小豆,询问之后得知缘由,匆匆进来关切,“姑娘累着了?”
姜涟说无碍,转而又问:“叫你随承乐回去,可记下他的住处了?”
“记下了。”银月颇为骄傲,“连王爷和皇上的住处,我都一并打听清楚了。”
主仆二人自有不必言说的默契,姜涟招手让她上前来,伸手点了点她的前额,莞尔笑道:“你倒机灵。”
银月蹲下身子偎在她身旁,又问:“这样冷的天儿,姑娘怎么突然要喝青小豆水?没得太寒伤了身子。”
“那个另有它用。”姜涟俯下身子贴在她耳侧,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你提前备好些糕点,里头放上乌头,明日一早便给承乐送去,记住,待他吃下一定要拖住他,等到乌头毒发。”
她将备好的乌头粉塞到她手中,特意叮嘱:“我会挑准时机过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