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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从背后望去,她很瘦。穿了厚厚的冬衣也瘦。

她的头发如同乌云,耳垂很小,很薄,在大雪天里冻得通红。

为什么不穿披风?宋昏拧眉,把自己穿的鼠皮风领取下来,刚想披在她身上,却发现那瘦薄的肩头,微微颤抖。

她在哭?

宋昏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地。

离她的肩头只有一寸的距离。

雪簌簌地落。落了他满手。很冷,他却舍不得收回。再往下一点,他就按住她的肩膀了。既然没有男女之别,那拍拍肩膀也没什么关系。他自嘲地笑笑,便想用手轻轻抚掉那肩膀上的雪花。

他的手也在抖。

手触到肩头的那一瞬,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披风来了。”

宋昏连忙收手,回头,看见红姑风风火火取来披风,打算披在裴训月的身上。那厚重的披风一搭,裴训月却没什么动静。红姑向前一探,才发现裴训月双眼闭着,一脸憨相。

“睡着了?”她诧异,“真的是,哪都能睡。”

“搭把手,我把她背回屋子。”红姑说。

“我来吧,裴大人一个男子,你哪里背得动。”宋昏笑。红姑不语,也不争辩,任由宋昏把裴训月背起来,送进卧房。

宋昏一路行来,生怕摔倒。“裴大人贵体,草民我可得小心呦。”他嘴上戏谑,脚步却走得很稳。裴训月趴在他的背上,睡相安恬。进了卧房把她放在榻上的那一瞬,他却就着雪色和月光看清了她眼角的水渍,一路淌下来,直流到鬓角去。

“雪下得大,大人脸上都是水。”宋昏道,趁红姑不注意,用指腹,轻轻擦掉了那滴泪。

将裴训月安顿好后,宋昏对红姑做个手势,示意她到屋外来讲话。

说起来,两个人也算不打不相识。白天三仙居里一场架倒打出信任来。红姑虽然摸不清宋昏来头,但相信他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武功练到那种地步,基本都是这样的脾气。

“什么事?要我帮忙,还是问什么消息?”红姑爽快问。

“你对这案子怎么看?”宋昏却并不直言,转移话题。

红姑不喜顾左右而言他的脾气:“有话直说。” 宋昏笑:“别急啊。”

“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个想法。”他说。

“什么?”

宋昏低头沉思一会,又问:“你水性怎样?”

这回红姑不耐烦,说了句“很好”抬脚便走,被宋昏一把拉住。“那就好,我需要你帮我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红姑好奇。

“你看啊,”宋昏慢条斯理,“现在死了三个人。但我们的关注点,始终只在化虚和翠珠二人身上。”

“还死了一个小棠,”红姑沉思,“可她不是为了救翠珠溺水死的吗?”

“对,”宋昏道,“但是啊,我那天验尸已经验明了,翠珠是死于重击。也就是说,她在落水之前就死了。”

红姑听得愣愣。她忽然像看见鬼似的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船上,分明听到翠珠那艘船上有人喊’快救人,翠姨娘跳水自杀了‘。”

“也就是说”她缓缓道,“如果翠珠在落水前就死了,不管是谁杀的,和她在一艘船上的小棠都是知道的。这也意味着,那句话,她是故意喊给我们听的。”

“她她是跳下湖去救一具尸体?”红姑说着,自己都觉得古怪。

“她当然不是去救尸体。尸体怎么会主动跳湖。”宋昏笑,“她是带着尸体一起跳了湖。”

此话当真叫人毛骨悚然。红姑愣怔望着宋昏在灯笼下半明半暗的脸。

“你想让我做的试验是什么?”她问。

“趁着朱府的湖还没结冰,咱们今晚得赶紧。”宋昏道,“再晚就来不及了。你跟我来湖边就知道。”

说罢,二人取了灯笼,避开府中金吾卫等人,悄悄溜到了湖边。

挖眼金佛

(八)伪毒

那晚,林斯致刚回到僧录司,取来鞫辞簿,却见公案上已经坐了位青衫后生。

僧录司是个临时机构,人员繁杂,外差频繁。除主事裴松外,其余人等并无自己专用的公案。大家索性在西厢房放了张花梨木长桌,摆了几张大椅和数套笔墨纸砚,权当公用自习处。

林斯致抽出张椅子,坐在那人旁。甫一坐下便闻到一阵墨香,他转头,才发现那年轻人就是今早新来的监工严冬生。

之前的监工年迈多病,常常告假,林斯致曾上书多封表达不满。工部筑造司的员外郎,便又派了严冬生过来。因为不是御派,而是下级官员指派,因此严冬生的任命书,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盖了官印。

林斯致仔细阅读过上面的履历,不得不暗赞这严冬生确实是个工程营造方面的专才。

“在画图纸?”他笑眯眯问。

严冬生长得俊俏,图纸也画得漂亮。精细如同发丝般的线条横在数个小格子中。林斯致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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