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搜索栏中定位到今年九月,从一片流水账中划过。
除了流水账还是流水账,宋晚的九月也同她乏善可陈的前半生一样,没有任何突出之处。
但她的生魂分明两次闯进了阴阳交界之地。
照理来说,无论是生魂离体、见阴阳差、见她,都是活人中少见的情况,会在生死簿被特殊标记出。
而此番若没有,那她算得上是什么?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时,却忽地瞥到一行文字变动了一瞬。
“九月二十日,欠下阴德三千。”
她上下滑动,确定先前并没有这行文字,并且这行文字旁也没有相应的事件解释。
九月二十日不就是昨天?
一天都在学校里,什么时候欠的阴德三千?
阴阳差的话并非作假,他说的金钱纠葛想必就是这一条了。
祁空还是头一回知道阴德还能是负数,正常来讲在初始值上扣得再多也不会减成负数,更何况宋晚一届凡人,能做出什么如此损阴德的事?
她纠结再三,直到电脑自动熄屏,才反应过来已经在这儿待了好几分钟。
算了,管她是在哪儿欠的,自己带她还完不就行了吗?
三千阴德不是小数目,但攒一攒总能还完。
这辈子从来没欠过债的祁空诡异地有了一种替家庭成员还债的新鲜感。
解决掉这件事,宋晚应该就不会总是遇见阴间东西了。
她心情复杂,关了电脑推门而出,被眼前三只鬼惊得一愣。
她差点被气笑了:“你们三在这儿罚站呢?怎么,怕我格式化电脑了不成?”
酆都大帝轻咳一声:“咳,大人可还有事要忙?”
阴阳差本性难移:“大人,鬼门的事……”
阎罗王恭敬地低声道:“方才的时间都能算加班费吗?”
祁空:“……”
这种问题难道也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吗?
祁空神情莫测,无视前两只鬼的问题,路过的时候顺手拍了拍阎罗王的肩,转头对酆都大帝吩咐道:“给他开加班工资。”
然后不等众鬼做任何反应,径直出了阎罗殿。
阎罗王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她说的话,能算数吧?”
酆都大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说呢?我看她就差言出法随了。”
阴阳差幽幽叹了口气,用他一贯的不阴不阳的腔调道:“唉,都是孽缘啊——”
这些是祁空所不知道的,阴阳两界时间流速不同,她走得匆忙没算时间,估摸着地点在学校内,就抽刀劈开了空间。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顺遂,纵使是她,也会有河边湿鞋的时候。
她一脚踩实了瓷砖铺就的地面,还没来得及细想,就与推门而入的宋晚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祁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险些被修补到一半的空间裂缝绊倒。
她撑着桌子直起身,宋晚一脸迷茫看着她身后明显不符合人道科学体系的空间裂缝,半晌终于回过神眨了眨眼。
“你这是……”她主动开了口,“在执行任务?”
“啊?”
祁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就听宋晚接着道:
“所以无限流和快穿小说讲的都是真的吗?”
祁空:“……”
事情似乎往一些奇妙的方向发展了。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我就是有点事去了趟地府,刚从那边回来。”
宋晚:“……哦。”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祁空也拿不准这两天的事宋晚到底记得多少,但至少她突兀地出现在对方宿舍这件事暂时揭过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自然地编个理由提起还阴德这件事,宋晚却先说:
“你现在不走吗?”她很是疑惑地回到床位边,将笔电往书包里一装,“一会儿我室友她们就下课回来了。”
祁空如梦初醒,她甚至终于想起来看了眼手机相册里的课表截图,发现自己不到十分钟之后就有课。
阴阳两界连轴转熬了两个大夜,回人道后发现自己仍是有课要上的大学生。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你去哪儿?”宋晚已经带上挎包准备出门了,“我骑电动车去东三教,顺路的话稍你一程?”
上课教室在东二教的祁空深觉自己走了大运。
而宋晚稳定的精神状况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一般人经过走夜路撞鬼、生魂离体、遇见同学劈开空间出来等一系列事后,真的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吗?
电动车在校园小路上转悠,祁空在后座,无端比宋晚矮了一头。不过她也不在意,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两天经常撞见那些事吗?”
“嗯?”宋晚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什么?你说鬼打墙和鬼压床,还是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