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话,各站一边,这个点停车位都已经停的差不多了,一跺脚好大的回声,四面八方都好像连通着,阴冷阵阵。
索性车子就停在电梯前面,程与梵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时也没再说话,环着胳膊站在电梯门口,既没有再往前送她,也没有回身上楼,只是那样看着,眼神从她的脚跟到她的后背,又从她的后背到她的脚跟。
时也算了算,这一路过去大概十五米,程与梵有三次甚至更多次回头的机会,可她都没有。
车子驶出车库的那一刻,整座城都空了。
(倒v开始)
程与梵开着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见电梯口站着的时也,也知道她一直在身后看自己。
不是没想过回头,但回了头, 又能怎么样?
程与梵把刚刚的场景,在心里演练, 无论多少次,自己还是会走。
她把车停在靠海的位置, 按下车窗,抽了支烟。
抽完烟, 程与梵关上车窗, 心里生出后悔。
自己不该就这么走的,时也会怎么想?会难过吧,这跟第一次装不认识又有什么区别?自己又这样躲开了。
但是再回去?程与梵也做不到。
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程与梵不想,一开始就该走开,为什么要等自己靠近, 为什么在自己靠近后,又抱住自己?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礼貌。
毕竟那人向来很有风度。
时也被风吹的浑身发冷, 她还是没能忍住,想要问个原因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收到微信,程与梵很快回复「不是」
时也又问,那是为什么?可没等她发过去,程与梵又回过来一条,她猜到自己要问的问题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时也又想问她, 是什么问题?
不喜欢?不是?还是自己太快了?
手指在输入栏里, 写了删删了写,最终一个字都没发出去。与此同时脑子里却上演了无数场大戏, 没有意外,每一场都是悲剧。
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泰坦尼克号》但自己又和他们不一样,至少他们爱过,而她们连爱都没有爱过。
或者说,自己更像钟楼里的敲钟人。
时也觉得还是贪心了,被这些年的那些梦,也被重逢之后还算不错的几次见面,没重逢的时候,想着只要能见到她就好,真的见到以后,却又想要更多。
手指抵着嘴唇,细细摸摩挲上面的纹路,幻想如果刚刚她们亲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天会黑,地会陷,日月会翻转吗?
或者再激烈一点?像梦里一样,被粗野撕开,再被温柔的填满。
时也猜想,过去的十年,程与梵断不会如同一张白纸般,相反那些应该有的阅历她都有,甚至更精彩。
她漂亮、优秀、家世好、到处都是闪光点,连影子都能向阳而立,这样的人从来不缺追求者,可她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开始呢?
男的?女的?
无所谓,但不外乎都是和她一样好看的,优秀的。
时也黯然,十年太短了,自己始终追不上她。
这边的程与梵在发完那条消息后,便驱车回到家。
她把自己沉在浴缸里,思绪混乱繁杂,气不够了,才从水里又冒出来。
靠在浴缸上,头仰起来,双目紧闭。
2020年
南港市第六医院,心理咨询室。
医生看着她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吗?
程与梵:我不知道。
医生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程与梵:我不知道。
医生递给她一套试题性向心理测试。
程与梵拿着笔,好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我可以不做吗?我不想做。
两个多小时过去,程与梵从浴缸里出来,拿过手机看着发来的消息
时也没有再提之前的不愉快,而是说「这次的电影不好看,下次找个好看的,我们再一起看」
程与梵抹了把脸上的水,她以为时也不会再理自己了,没想到
呼了口气,自觉要说点什么,可之前那篇好像已经被揭过去,再提难免神经质,况且时也可能也不会想要听自己说
关于有意的、无意的、虚伪的抱歉。
程与梵不果断,但也不违心
「好啊,下次你来挑」
时也没有再回。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程与梵拿起手机再看,还是没有下一条。
或许没有下次了,这不过是成年人之间避免尴尬的掩饰。
程与梵望着窗台月亮洒下的冷光,白白亮亮的,那个攀在树梢的月亮,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高肿着半边脸,叫人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