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太堵了,堵的人心烦。”
女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略显沙哑。
“阿琰,我不知道——”许知意刚想说自己不知道江淮桉会来,就被打断:
“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裴清琰深深看她一眼,紧锁的眉心忽而松弛,将车子停到路边,“今天……我太高兴了,真的。”
她的神色充斥着细微的不安,目光专注炽热,如同急欲护食的野狼。
“我也很高兴。”
许知意心知她在强撑,轻轻将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中,戒指碰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淹没了她颤抖的尾音,“因为这个人是你。”
她顿了顿,后半句在唇齿间打转,有点羞于启齿。
但也并不需要她明示。
女人倏尔柔和了眉眼,俯身在她唇角烙下一个温柔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克制。
被亲过的地方泛着热意,瞬息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许知意稍稍侧开目光,没一会又投向面露愉悦之色的女人,这是她少有的不躲避。
“回家吧。”她勾了勾对方的指尖,用动作掩饰一闪而过的羞赧。
“好。”
……
晚饭是清淡的两菜一汤。
裴清琰本来打算出去吃,可是被许知意给劝阻了:
“你天天在外应酬,胃本来就不好。再不注意调理,以后可能落下病根。”
“可是——”
“我可不想老了之后连个伴也没有。”
见女人乖乖地闭上嘴巴,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情,许知意心头微动,语气不禁软了几分,“要不这样,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裴清琰当然不舍得她操劳,随口报了两个青菜,便主动到旁边帮厨。
两人之间似乎比领证前更多了一层亲密。
“待会我可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下午的事。”
切菜时,许知意装作不经意提起。
“这么说,你觉得姓江的找过来是受人指使?”
听到对方一口一个“姓江的”,许知意悄悄弯了弯唇角,“不排除这个可能。我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
“需要我帮忙吗?”女人微微蹙眉,眸中满是认真。
“放心,我应付得过来。”
说话时,许知意感觉右眼的眼皮跳了跳。
……
菜刚端上桌,家里的电话竟先一步打来。
许知意放下筷子,只来得及跟裴清琰说一句“你先吃”,起身匆匆走向阳台。
“喂,妈。”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电话那端乱糟糟的,隐约还有人在喊“这把来个大的”。
——棋牌室。
不好的回忆自缝隙中跳出,许知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杂乱的心绪,“还没定,估计要再等等。”
对面“哦”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杂音。
“蕾蕾,快点,别打电话了!这牌你还要不要——”
高分贝的叫喊声让许知意把手机拿的远了些。
“妈,你先忙吧,我挂了。”
“哎,等等,裴总之前说的股份怎么还没……”
许知意直接把手机关机,丢到沙发里。
她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努力收起脸上的不自然。等重新做好心理建设,余光扫见裴清琰站在不远处,双眸始终盯着她的方向,很是担心。
“股份的事情——”
“阿琰,你知道我不想谈这个。”许知意闭了闭眼,径直走向她,却被女人搂住腰,整个人被带到其怀中。
“好,不说。”
裴清琰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先吃饭,一会菜该凉了。”
傍晚,外面下了点小雨。
许知意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顺手将窗户关上。
“哗哗——”细密的雨滴为玻璃涂上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蓦然回身,发现裴清琰抱了条毯子进屋。
“拿毯子做什么?”
许知意没有问出口。因为她一坐到书桌前,女人便将毯子盖在她腿上,耐心地将边缘撑开。
“降温了,可能会冷。”
温暖的橘色灯光下,她素来清冷的轮廓沾染了柔和。
许知意呆呆地望着她,连手里的签字笔“啪嗒”掉落都浑然不觉。
今晚不适合工作,她想。
——比较适合恋爱。
……
半小时后,许知意匆匆回到卧室,发现女人的平板摆着她的毕业论文,还读得津津有味。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小声嘀咕一句,就要将其关掉。
“我在看致谢。”裴清琰将其藏到身后,认真地回答道,“六年不见,你居然会提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