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附和,毕竟不论是按照法度和规矩,殷无觅都是堂堂正正登上阆风山主之位的。
神女就因与他婚事有变,解除了契约,就不顾法度规矩,强行夺取镇山令,既是不法之举,当然该由她释权才对。
但神女既去抢夺,显然便不会主动释权,眼见整个阆风山中生灵鸟兽都因为山中力量对撞而受到波及,便有人刚正地谏言道:“请主君决断,抹去一方神主印。”
沈丹熹姗姗来迟,人未至,声音先飘入众人耳中,“抹去一方神主印,便代表着要抹去这一方神主印下认主的所有力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抹杀掉阆风山中半数生灵,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位神官,有这么大的口气。”
众人循声回头,便见着神女殿下缓步走来,她穿了一袭雪白的留仙裙,纤细的腰间系了一圈珍珠串成的珠链,在粲然的阳光之下,莹莹能发光。
比起脸色苍白,颓丧的阆风山主来说,神女殿下实在有些意气风华。
沈丹熹走到近前,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位神官,噗嗤一笑,“原来是玉楼楼主,果然是心如冷玉,有你真是阆风之福,昆仑之幸。”
玉楼楼主被她讽刺得面色涨红,硬着头皮道:“神女殿下若体谅阆风山中生灵之苦,就不该把阆风山作为你们争斗的工具,合该主动撤回神主印,令那一部分力量重归阆风山主才是。”
沈丹熹挑了下眉,拒绝道:“我不。”
玉楼楼主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满面怒涨的红,沈丹熹看了周围神情微妙的诸人一眼,轻蔑道:“可笑,该不会以为我主动撤回神主印,不属于他的力量就会转而臣服于他了么?樊桐山主,玄圃山主,你们来说说看,是这样么?”
玄圃山主当即道:“自然不是,这一部分力量能认殿下为主,便说明它们早已脱离殷无觅的掌控,即便殿下主动释权,这部分力量也不会主动归顺殷无觅,除非他能再次降服这些力量,令它们再次认主。”
樊桐山主显然非常不赞成直接抹杀一方神主印的做法,冷嗤道:“一山之神力,乃是山中万万生灵之力,又不是什么墙头上的杂草,随便吹一口气,叫它往哪边倒便往哪边倒,否则又何来山主试炼一说?”
殷无觅默然地站在一旁,袖中手指一点点蜷紧,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他的确没能驯服那部分力量。
“说起山主试炼,”沈丹熹来到昆仑宫大殿至今,直到这时她才抬眼看向沈瑱,行了一个迟到许久的礼,说道,“既然我们二人各持神主印,各得阆风一半力量认主,谁都无法完全掌控镇山令,那便请父君重启阆风山山主试炼,二选其一了。”
沈丹熹这话说完,众人当即争吵了起来。
风楼楼主道:“阆风山主通过山主试炼,是在场诸位亲自见证,主君亦是认可,天帝也已降下旨意,岂是说重开便能重开的?”
玄圃山主闻言冷哼一声,驳斥道:“阆风山主要是靠着他的真本事通过试炼,当然无话可说。”
赤水水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不等玄圃山主说话,洋水水君抢先说道:“你我皆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殷无觅当真是依赖神女仙元才修得此身,又如何分得清,阆风山所认可的山主,究竟是神女还是殷无觅?现今神主印一分为二,或许正说明了,当初阆风山认主是借了神女仙元之力。”
“昆仑的山主水君,历来便是能者居之,上一任阆风山主薛宥文韬武略,实力不凡,我等皆无不服,自宥主为平魔而陨后,阆风山主之位空悬百年,殷无觅想要接任此位,自然也得令所有人心服口服才是。”
眼见众人越吵越激烈,沈丹熹挑起了战火,便好整以暇地在一旁作壁上观,就像这些争论全然与她无关。
殷无觅作为当事人之一,不便出言为自己说话,他站在一旁,听着众人争论,指甲陷入掌心的尖锐刺痛,将这一刻所受的屈辱尽数铭刻入心中。
沈瑱从始至终都少有开口,看上去并不打算偏帮某一方,但沈丹熹心知肚明,沈瑱想要昆仑安稳,便必不可能任由三山之首的阆风山继续这般割裂内耗下去。
她与殷无觅谁都不愿意放手释权,要么,当真如玉楼楼主建议的那般,直接抹去一方神主印,牺牲掉阆风山中一半生灵,要么,重启山主试炼。
只要沈瑱还没有真的变得无可救药,他都绝不可能选择前者。
沈瑱抬手,止住了众人争吵,玉楼楼主只觉得昆仑君的目光凉飕飕地在自己身上顿了一下,寒意直侵心底。
沈瑱一锤定音道:“开山,重启山主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