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颔首道,“殿下要如何确认?”
沈丹熹伸手扯过漆饮光的袖摆,将他拉近了一些,这家伙不仅外袍做工精致,内里的中衣也十分讲究,衣料柔软,袖口上压着暗纹。
“我要搜你的魂,确认你的确心口合一,心行一致。”
“搜魂?”漆饮光诧异道,他眸色沉了沉,隐含几分若有所思,盯着沈丹熹,“殿下是有多不信任我,才会想到这种……”这种通常是被拿来审讯有罪之人的手段。
沈丹熹松开他的袖子,“毕竟事关解契,当然是越谨慎越好,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漆饮光迟疑地沉默下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从前怀疑神女殿下时,也曾动过想要对她搜魂的心思,只不过没能成功。
漆饮光坐到沈丹熹身边, 垂下浓长的乌睫,说道:“好,殿下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沈丹熹没料到他会立刻答应, 毕竟灵台是一个人最至关重要的地方, 灵台神府之内栖息着人的三魂七魄, 主掌意识,就这么敞开灵台让另一个人进入,无异于将自己的命门暴露于他人手下。
如果沈丹熹现在想要杀他的话, 只要击溃他的灵台就可, 她仙元内的修为耗损, 灵力虽比不过他,但是魂力远比他强大, 从能轻易压制他的雀火来看就可见一斑。
漆饮光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但他还是仅凭着她的三言两语,就同意了自己对他进行搜魂。
“殿下?”漆饮光久未等到她动手, 眼睫抬了抬, 含笑道,“殿下魂力强悍,可要小心些, 我还不想变成傻子。”
“嗯。”沈丹熹回神,抬手自眉心抽出一缕神识, 手腕转动, 指尖点上他的眉心。
灵台是神聚之处,因人不同, 灵台所呈现出的状态也不同,灵台会时时随着一个人的心境的改变而变化。
在经历夺舍之前, 沈丹熹的灵台是一片溪水环绕的林地,林地中心有一座需要她不断向上攀登的陡峭高山。如今,这一片林地被封在魂上的怨气淹没,骷髅煞影时隐时现,变为了一片糟糕至极的地方。
沈丹熹是绝无可能那么轻易地向别人敞开灵台的,谁都不可能。
但漆饮光就如他说的那样,一点也没有反抗,敞开灵台,任由她的神识没入其中。他的灵台之内非常明亮,沈丹熹先是看到一簇簇漂浮的火焰,炽白的外焰裹着金红色的内芯。
是雀火。
沈丹熹神识一寸寸扫过他的灵台,没有发现系统存在的痕迹,原本安静燃烧的雀火,在她的神识拂动下,轻轻地摇曳起来,漆饮光的灵台都随着这一缕侵入的神识生出波澜。
雀火晃动的光晕中,闪现过一些他的记忆画面。
沈丹熹浮光掠影地一瞥,隐约瞧见昆仑的处刑台,以及溢满台面的鲜血,没等她细看,这一幅画面便被另一朵雀火的光晕遮盖住。
光晕中走马灯一般极快地闪现过一些景象,他被剔骨之后,日复一日地躺在同一片窗下,瞭望窗外火红的凤凰木。
转眼凤凰木被沸腾的油锅取代,咕噜噜翻滚的赤油如同熔浆,几乎快要从雀火光晕里飞溅出来。
沈丹熹定神多看了一眼,但那记忆画面已飞快地流逝而去,再久远一些的,便是他在弃神谷几个大妖的围追堵截下,将穿越女救出来。
记忆画面从雀火光晕中短暂地浮现,又转瞬隐没,零碎得也很难串联起前因后果,能留存于灵台中的,都是他深刻难忘的记忆。
沈丹熹并不想窥探他的隐私,也对他与穿越女的过往不感兴趣,所以并未去追逐那些消逝的记忆,她往雀火深处而去,在火焰环绕中,看到了他被五色神光萦绕的神魂。
法身就罢了,漆饮光的神魂竟也如此花哨,一层叠一层的繁重衣袍,比他的羽毛还要艳丽,神魂上的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包裹着斑斓的神光。
此时此刻,漆饮光的所思所想都是对她敞开的,他的每一缕意识的波动都与她共享,沈丹熹感觉到,她越是靠近他的神魂,他便越发紧张,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压制。
漆饮光睁开眼,问道:“殿下需要我以神魂起誓么?”
沈丹熹道:“你在紧张什么?”
漆饮光微顿,避而不答,继续道:“我将花种埋入心脏,想要养出寄魂花,想要随殿下进入契心石,不是因为我想帮助殿下,而是因为,我本就希望殿下能与殷无觅解契,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殿下在我的灵台内,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我的心念波动,我无法对殿下说出任何违心之言。”
的确,沈丹熹能感应到他的心念,他对殷无觅的杀心甚重,无比渴望能斩断她和殷无觅的关系。
这样强烈的念想非常符合灵游夫人口中的那个“第三者”的人选,也正因此,他这样的强烈的执念才能哺育出寄魂花。
但是他现在是因为别的原因在紧张,一种很害怕被她发现什么的紧张。
沈丹熹又朝他的神魂靠近了一些,直到碰到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