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缱绻的铃音,神情沉敛。
相思铃以彼此相思催动,是一对儿法宝,一只在殷无觅这里,另一只自然在神女手里。
沈丹熹此前命人彻底整改熹微宫,清理出去许多穿越女遗留下的物件,将宫殿形制也俱都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重新布置过。
但若无她亲自下令,并没有人敢擅动神女殿下收藏的东西。这一只相思铃是穿越女极为宝贝之物,有专门的宝匣收捡,沈丹熹也并非样样都记得他们那些无聊的小玩意儿,是以将它遗漏了。
铃音能响,说明相思犹在,难道穿越女当真还没有离开?
沈丹熹摊开手心,纤细的指尖细致地抚摸过震颤的铃铛,这铃上编织的丝绦之精细,可见编织之人的用心。
她半闭上眼,试着分出一缕神识探入铃铛内,在铃铛内部看到栩栩如生的花蕊,而花蕊之间有两缕莹光难分难舍地绞缠在一起,化生铃舌,追逐摇曳间,使得铃铛震颤,发出缱绻铃音。
这就是情人相思么?沈丹熹心忖,观察了铃舌片刻,那两缕相思缠绵相依,倒颇有几分“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之意。
沈丹熹心中嗤笑,没有贸然去碰触它,神识从铃铛里退出来。
因相思铃这么一打岔,她改变主意,决定不去朗月台了。沈丹熹看了漆饮光一眼,随意打发道:“你回去吧。”
“殿下是要去别的地方么?”漆饮光立即追问道,握着雀灯灯柄的手指收紧,未等她回答,又笑着说道,“我可随同殿下走一段路。”
漆饮光看她摩挲相思铃良久,却并没有如言毁掉它,就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相思铃的铃音在静谧的夜里,空灵而悦耳,透出缠绵之意,铃音每响一声,都代表着他们二人对彼此绵绵不绝的相思意。
她昨夜又如何敢那般笃定地说,对殷无觅没有一丝一毫的情?
“如果我说,我要去澧泉殿,你也要跟着去?”沈丹熹握着相思铃,问道。
漆饮光微微抿唇,应道:“我送殿下过去。”
沈丹熹转动眼眸打量他的神情,牵了牵唇角,“好,你想跟就跟着吧。”
漆饮光将雀火催得极为明亮,随行在她身旁时,雀灯的光一直都将她的身影裹在其中,直到到了澧泉殿外,他才站定脚步,看着沈丹熹和曲雾一起进了殿内。
澧泉殿内明珠辉煌,沈丹熹没有接他手里的雀灯。
漆饮光又听到了一声相思铃音,她的身影消失于澧泉殿的大门后,因为距离拉远,便再也听不到了。
他静默地看着澧泉殿的大门,身形在雀灯的照耀下,于地面投出一道颀长的影子,忽而,那影子踉跄地晃了一晃。
影子的主人浓眉紧皱,脖颈上的青筋暴突,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干净,抬手按上自己胸口。
有什么东西顶破了他的心脏,饱食他的七情六欲,在血肉里疯长。
而嫉妒是它最爱的养料。
它的每一寸生长,都伴随着心脏的刺痛,漆饮光咬牙适应着这种绵密不绝的刺痛,抬手拭去额上疼出来的细汗,反倒牵起唇角,开心地笑起来,“这小东西,也不是很难养嘛。”
……
沈丹熹自澧泉中孕育而生,这一座殿算得上是她幼时的寝殿,她修出真身以后,搬去了熹微宫,只在受了伤后,会回来此处疗伤。
她一路行至澧泉殿灵池,还未入内便从弥漫出来的灵泉水雾中嗅到隐约的血腥气,皱着眉头停下脚步。
澧泉殿内这一座灵池,她以后绝不会再用了。
越衡见殷无觅情况稳定以后,又重新守来了外殿,忽然看到神女殿下前来,没觉得惊喜,反而心生忧虑,害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搅乱主上心神。
越衡快步过去,恭敬地行一礼,“殿下,您怎么来了?”
沈丹熹问道:“他如何了?”
神女殿下的语气实在生冷,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关心自己的丈夫。
越衡含糊道:“山主尚在灵池内调息,还未清醒过来。”
沈丹熹看了一眼他隐含拦截的身体姿态,并不在意,她也受不了水雾中浓郁的血腥气,脚尖一转往偏殿而行,一边说道:“等他醒来,叫他出来见我。”
“是。”越衡暗自松一口气,躬身目送她离开。
澧泉灵池内。
殷无觅陷入魔障的神思已在相思铃音下清醒过来,重新盘膝坐在莲台上,结印守住心脉,逸散在水里的血色随着灵雾涌动,渐渐被收敛回他体内。
他的气色逐渐好转,心上的伤也在扶桑果的作用下,暂时愈合。
殷无觅睁眼后,得知沈丹熹在偏殿等候,神情一喜,急匆匆从澧泉灵汤里走出,穿衣之时尚觉得犹在梦中,再一次问道:“她真的来了?”
越衡道:“殿下来了已有一个时辰了,听闻山主未醒来,就在偏殿等着了。”
殷无觅穿戴齐整,伸手捧起垂挂在腰间的相思铃,原来她也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无情,以往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