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未能完全追踪到神女的形迹。
宋献回道:“殿下乘羽山少主从昆仑离开后,日夜不歇,一直往东北而行,在中途时于一座人间城池停留半刻钟,购买了九盏琉璃灯,之后再次启程向北。殿下很擅长隐匿形迹,属下无能,尚未能查清殿下最终去了何处。”
沈瑱并未责怪他,“她本就是这世间山川之精所孕,能将自身气息完全散入山水之中,遮掩形迹,她若不想让你查到,你自然是查不到的。”
宋献说道:“殿下确实行事严密,我等连羽山少主的气息都难以追踪得到。”
沈瑱打开手中纸张,又看了一遍纸上字迹。
纸上所载,赫然都是这两日从熹微宫中清理出来,焚毁的物品,现下熹微宫外的火光都还没有灭。
他沉吟片刻,将纸张碾碎,吩咐道:“准备车辇,我要亲去探寻一番。”
阆风山南的火光烧了一天一夜,天明之后,云雾消散,天墉城也能看见一点残余火光。
一般人不知那火光是为何,但若是有心探听,却也能探听到一些内情。
再结合昆仑巅上那惊人的一幕,昆仑神女和阆风山主早已情变的消息,如冰面下的暗流,从昆仑宫流入天墉城内。
昆仑三山四水,山主和水君共七人,其下又有天墉城十二楼楼主,从上至下,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臣服在殷无觅这个出身低微,来路不明,不到百年就坐上阆风山主之位的人。
熹微宫里的动静,仿佛是某种信号,使得一部分人忧心如焚,亦使得一部分人欣喜若狂。
……
阆风山西岳。
殷无觅刚从澧泉中浸身出来,澧泉乃是咸池之眼,是昆仑山中灵气最为精纯之地,当初神女殿下便是在这里孕育诞生。
澧泉之水皆是纯净的灵气液化而来,殷无觅能进入澧泉养伤,已是昆仑君对他的额外恩赐。
他本该听从昆仑君的教诲,清心除念,专心炼化扶桑仙果,以之暂替仙元之效,稳住自己修为。可是在这种时候,想要清除杂念,又谈何容易?
他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不断浮出晟云台上那一幕,金簪刺穿心口,沈丹熹冷漠的眼神就像噩梦一样在他意识里沉浮。
她曾经对他愈是无怨无悔,便衬得现在的她,愈是冷酷无情。
殷无觅心思浮动,根本在澧泉里待不住,伤势稍缓,就从澧泉出来了,一出来便听到这些令他恼怒之事。
那一场万众瞩目的大婚,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剖出仙元,让三界来宾皆知他的仙身是如何修来,当时的情景,就算有昆仑君站在他身边,恐怕也说服不了太多人。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殷无觅都陷在各种各样以色魅主的流言里,即便他全数通过了山主的考验,亦有许多人不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