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霸占了她的身躯,顶替了她的身份之人,却能将朝阳穿在身上!
为什么?!
凭什么?!
沈丹熹紧咬着唇,沉寂已久的心口,又涌上丝丝缕缕的怨和恨。
她怨恨那个霸占了她身躯的野魂,怨恨没能发现她被夺舍的父君,怨恨一直闭关不出的母神,怨恨每一个毫无所觉地接纳了穿越女的亲朋。
刚入九幽之时,沈丹熹还会不死心地在这一座监狱里游走,去攀爬中间那座高耸的刑台,试图寻找出去的机会。
那时她的心中还燃着希望,希望父母能发现端倪,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回到身体里。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弱。
穿越女一点一滴的改变随着时间的积累,变得顺理成章,人间百年过去,便已抹消掉了她曾经留下的痕迹。
就算不再刻意模仿她的性格和习惯,就算做出和当初的她大相径庭的举动,也不会有人对穿越女心生怀疑了。
世间已无人记得曾经的沈丹熹是什么模样。
连她自己都被九幽这片死寂的天地同化了,就和身上褪色的衣裙一样,不论如何拍打,如何搓揉,即便将身上的落灰全部掸净,也再找不回原有的颜色来。
沈丹熹心中的怨恨如同涨潮的海水,汹涌地淹没过她的心海,又很快退去,重归麻木和绝望。
在过去漫长的三万多年里,她哭过,恨过,骂过,熬不下去时,甚至尝试自戕过,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遗忘,她宁愿灰飞烟灭。
可九幽这样一座惩罚天诛罪灵的地方,可不会叫人轻巧地死去。
唯一的死亡方式,便是熬干寿命,湮灭成灰。
在这样亘古不变、一片死寂的地方,无处宣泄的怨与恨,除了熬煎她的心神外,别无他用。
九幽就是这样可怕的地方。
沈丹熹于煎熬中被迫学乖了,她渐渐停下搓揉袖摆的动作,重新躺回地上,幻想自己是一根朽木,一块石头,一座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