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
这样的容兆,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捧出来送给他,他想回应,又觉无力。从未有一刻,乌见浒恨自己这样不中用,让他的道侣伤心至此。
痛彻心扉的滋味,他们都已尝遍。
如此过了三四日,傍晚时,乌见浒再自昏睡中醒来,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钟声,问身边人:“那是什么声音?”
“元巳仙宗神恩大祭七日后,还有最后的酬神仪式,这期间每日傍晚都会敲钟,”容兆冷漠道,“明日就是第七日了。”
乌见浒抬眼,看到他眼中深黯:“明日回去吗?”
容兆的目光落向他,浓沉底色里浮起一点暖意:“你能动了吗?”
“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乌见浒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不阻止,不为自己,只为他能痛快。
眼神交汇停了片刻,彼此心知的默契不必再多言。
容兆也躺下,靠着乌见浒,阖目放空片刻,问他:“还有没有别的?”
“什么别的?”
“我不知道的事。”容兆轻声道,那个雨夜种种他已不愿再回想,对比眼下,甚至也已无所谓。
乌见浒揽过他,让他枕着自己,以下巴压着他发顶:“有。”
容兆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什么?”
“第二次出幻境前夜,你问我愿不愿意一直留在那里,我现在回答你,愿意。”乌见浒依旧很虚弱,说这样几句话便有些喘不上气,语气却平和,如同回到在那幻境里雪夜围炉的那晚,温柔缱绻。且这一次,不再掺杂那些复杂算计的心思。
容兆怔了怔,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你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
“真心话。”
可那幻境也没什么好,本就不是个好兆头,容兆想,若是可以,他更愿与乌见浒长久留人间。
察觉到衣襟上些微的洇湿,乌见浒手指揉进他发间:“又哭了?”
“没有,”容兆不肯承认,“方才进了风。”
他说是风吹得眼睛难受,乌见浒低低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是爱哭的个性。”
“说了没有。”容兆抬头,对上他眼中揶揄,目光定住。
乌见浒道:“逗你的。”
容兆靠近,衔住了他下唇,轻轻吮吻。
尚留有水汽的眼睫耷下,微微颤动着,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被亲吻的那个人不由心生怜意。
乌见浒感觉得出,容兆是真的怕了,在背着自己又一次自深渊炼狱底爬出后,从未有过的恐惧后怕几乎击垮他,平静表象下掩盖的,是内里的惊涛骇浪,总要有决堤的时候。
乌见浒耐性十足地回应这个吻,抚平他那些焦躁,也将满腔爱意传达给他。
青丝纠缠,如同结发。
留不住长久,也求能留住这片刻。
翌日傍晚。
酬神仪式最后,神恩大殿中只余众长老及他们一众亲传弟子,宗主称病闭关,由排位之首的戚长老代行职责。
在开宗师祖神像前上完最后一炷香,众人身后殿门外传来动静,他们回身看去,皆是一愣。
容兆迈步入殿中,逆光的神情虚实难辨,大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他身后,众人才似如梦初醒,一片哗然。
容兆平静扫过面前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开口:“酬神仪式,不等我来吗?”
半刻钟前,神恩大殿外,容兆停步,转身叮嘱乌见浒:“你在这里等我。”
“不要我陪你进去?”乌见浒依旧很虚弱,抱臂靠着墙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脸上却有笑,与从前一样的随性不羁。
容兆道:“元巳仙宗宗门内部事务,清理门户,不好给外人看。”
乌见浒却问他:“我是外人吗?”
容兆轻抿唇角:“你就在这里,我一人就行。”
乌见浒本也没打算进去,收敛了脸上玩笑之意,盯着他的眼,认真问:“容兆,这样会让你痛快吗?”
“不知道,”容兆道,“我只知道,不做我会更不痛快。”
“那就去做吧,”乌见浒依旧没拦他,“我就在这里等你。”
容兆在他一如往常的温和目光中点头,心神愈沉定。
乌见浒目送他背影进去,直至殿门阖上——
容兆不是走进了黑暗里,他只是,去挑破撕开那道黑暗。
殿中,容兆话问出口,有一瞬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几位长老无不难堪,戚长老尴尬道:“因宗主你闭关不出……”
“谁说我在闭关?”容兆打断他,奇怪道,“我自己怎不知?”
“……是紫霄殿传出的消息,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是吗?”容兆不咸不淡地说着,如讽刺,更如鄙夷,“紫霄殿传出的消息,我这个宗主却没听说,倒是蹊跷。”
将面前众人无不精彩的神情尽收眼底,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