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奇愣了愣,沉默一瞬,声音愈低:“我只是希望大师兄能福泰安康,无忧无灾。”
“既如此,为何要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将我身边人的事情透露出去?”容兆的声音没有停顿,话问出口,瞧见苍奇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你做的,你发现了乌见浒的身份,传字条告诉邓长老那个弟子,故意让他将事情揭穿?”
苍奇慌张道:“我也是为大师兄好,我……”
“什么为我好?”容兆沉下的嗓音里压着戾气,“做出陷我于不义之事,却说是为我好?我需要你这样为我好?”
一句话让苍奇脸上血色消失殆尽:“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容兆戳破他,“只是嫉妒我道侣,不想他好过,打着为我名声着想的名义,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以为这样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催眠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苍奇猛抬起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容兆——
被容兆这样不留情面地扯下遮羞布、揭穿心思,他分外难堪、无地自容,但更难堪的,却是容兆的态度——原来容兆什么都知道,他的大师兄清楚知晓他的心思,但不在乎。
此刻容兆看他的眼神里,更唯有冷漠和厌恶。
他的心思,在容兆眼里,从来不值一提。他心心念念着的人,弃他如敝履,如此厌恶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苍奇心似滚油煎,极力克制才没有当场失态,嘴唇抖索着无言辩驳。
“你既已承认,我便不能不追究,你做的事情,已然违背了宗门戒律,必得严惩。”容兆毫无温度的语调道,如一把尖刀插在苍奇心上,每一个字都是一次凌迟。
容兆却未再施舍他眼神,命人来先将之押入水牢,留待三日后神恩大祭结束再行处置。
几位长老闻讯匆匆而来,容兆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他是我师弟,我更不能包庇他,免得让宗门其他弟子觉得我护短。”
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想想当日那辛孟的下场,这几人便知什么包庇、护短都是假的,容兆根本没打算放过他那个师弟。若不是这几日大祭不能见血,他只怕这会儿就把人料理了。
饶是如此,这样不念旧情、刻薄寡恩,也实在叫人齿冷。
容兆不再多言:“时辰到了,走吧。”
转眼三日。
最后一场祭祀结束,众弟子们退下后,几位长老将容兆留下,说有事情要与他商议。
“七曜宗已经撑不住,说愿意归顺我们元巳仙宗,做元巳仙宗的附属宗门,针对他们的强制措施,是否能停止了?”戚长老代表众人问。
这七曜宗本也是东大陆排名前二十的大宗门,容兆当日当众斩杀了裘炎还不够,这几个月用尽手段,明里暗里地针对他们宗门,封锁周边各宗派与他们的资源往来交换,挑起他们宗门内部争端,一再削弱他们的宗门势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七曜宗不是没试图反抗过,但面对元巳仙宗,无异蚍蜉撼树,告到仙盟,如今真正把持仙盟话语权的人也是容兆,最终不得不妥协求和。
可容兆并不想与他们和,只要将他们彻底踩在脚下。
“嘴上说的不算数,待他们送来正式函件再说。”他道。
这些长老分明也有野心,偏要装作以和为贵,倒不知图的什么。
容兆懒得多言,又有别的长老问:“虽大世界结界已修复,尚有之前混进来的混沌之气未散,眼下当真只能等地底新生的灵气将之净化吗?那我等怕是三年五载都不能修炼了。”
“若觉得自己运气好,不怕死的也可以试试。”容兆无所谓地道。
长老们面露尴尬,年的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他们大多已修为原地停滞许久,难免着急。
容兆不再理会,正准备走,忽而闻得一声猫叫,竟是他那只灵猫,自殿外蹿进来,不知为何跑来了这神恩殿。灵猫飞扑至他身前,着急得喵呜直唤,咬住他衣裳下摆,想要拉他离开。
容兆低眼看去,灵猫叫声愈响,分外焦躁,灰瞳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焦急之色。
他微微拧眉,旋即想到什么,再不与那些长老说,一阵风似地出了大殿,飞身往紫霄山去。
越临近紫霄殿,容兆越觉眼皮狂跳,心头生出的不安几要化作实质。
落地后,他大步入后殿中,一掌推开殿门。
后方窗户大敞着,拉扯开的帷帐被卷进殿中的寒风吹鼓得唰唰作响,拔步床上一直躺在那里的人不见了身影。
容兆跌跌撞撞进去,用力扯着那层层叠叠的帷帐,试图找寻那个人的踪影,他不断环顾四周,脑子里有一瞬甚至什么都思考不了。
但是没有,这方寝殿只有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底。那个人不见了,就在他出门去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躺在床上尚昏迷中的乌见浒被人带走了。
妖仆送药进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手中食盘落地,四分五裂,人也随之跪下。
容兆的神思被瓷器摔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