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要如此?”
乌见浒:“我只想要萧督守你帮个忙而已。”
一息间闪过千百念头,萧如奉最终咬牙丢出句“仅此一次”,起身拂袖而去。萧檀跟着站起来,看乌见浒一眼,追了出去。
乌见浒悠哉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搁下酒杯靠向椅背,挥手止住旁边一直在弹琴的妖奴,颇觉无趣——
目的达成,确实如容兆所言,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
暮色渐晚,容兆又在船头站了片刻,有弟子来求见。
“大师兄,天恩祭祭祀那日,我们几个师弟妹想同你一起上主祭台。”来人开口便道,毫不客气。
这人名姜柳,是莫华真人新收的亲传弟子之一。
这几人进门时日不长,却深谙他们师尊心思,明里暗里地与容兆不对付,尤以这个姜柳为首。
他虽是询问,语气却强硬:“是师尊的意思。”
“我怎未听师尊提过?”容兆淡声问。
自然是没有的,拿到九莲印后,他借口庶务繁忙,再未去过紫霄殿,莫华真人即便有想法,也没法当面跟他说。
对方果然道:“大师兄贵人事忙,也得师尊能有机会与你提。”
容兆不为所动:“你们都要去,谁给你们腾位置?让那些长老腾?倒也行,你们要是能说服他们,我没意见。”
“大师兄如今是代宗主,那些长老本也信服你,你一句话,他们……”
“长幼有序,这点道理师尊没教过你们?”容兆冷言打断他,“我说了,你们想去,就自己想办法,与我说无用。”
姜柳阴下脸:“大师兄果真要这般与师尊作对?”
容兆不欲多说,示意妖仆:“送客。”
将人请下船,他也没了兴致,回去船舱中。
夜幕垂下,船行间风也逐渐大了。
容兆自入定中抽离,总觉心绪难宁,莫名生出种不详预感。
妖仆进来报外头起了大雾,风浪比白日大了许多,容兆闻言蹙了蹙眉,吩咐:“将船都连起来,稳妥些,等雾散了再前行。”
妖仆领命而去,他看向窗外,夜色暗得很快,浓雾遮了星月,只能隐约瞧见附近船只的灯火。
船身颠簸不停,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两刻钟后,容兆眼见着桌上的一只茶杯滑落下去,船身倾向一侧,正欲叫人,妖仆已匆匆进来,慌张道:“公子,我们的这几只船不知为何从其他船上脱开了,方才我试着传音出去,也没有回应,这会儿雾实在太大,连方向也辨不清了……”
容兆径直出了船舱,巨浪掀起数丈扑向他们,他反应迅速地释出剑意抵挡,却在这时察觉到体内灵力的凝滞,不觉眉头紧蹙,很不对劲——
不好的预感成真,已有侍从惊慌喊出了他的猜测:“是幻虚迷雾!”
众人一齐变了脸色。
幻虚迷雾,可吞噬一切的鬼魅,与那荒漠鬼域一样,一旦误入其中,纵有再高修为,皆被封印,无计可施。
容兆当下旋身而起,云泽剑轰然斩出,试图以剑意绞散海上飓风,将船推出迷雾之外。
寻常剑招自是不行,唯上炁剑法可勉强一试。
巨浪扑面、狂风呼啸,摧枯拉朽而至,容兆几乎睁不开眼,剑意不断倾泄。
不能以灵力催动,仅靠己身之力带剑起势格外艰难,饶是如此,几艘船也终于在上炁剑意带动下,逐渐稳住颠簸震荡,一点点转向。
容兆不敢放松,一刻不停地斩剑,没有灵力护体他很快精疲力尽,借风而立的身形已摇摇欲坠。
“公子!”
闭眼的那一刻,听到有侍从呼喊自己,他却抬不起眼皮,直直向后坠去,顷刻间被巨浪卷入水中。
冰凉海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水下像有无形之力,攥着他不断下坠。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席卷,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在这一刻他再次尝到了濒死的滋味,不再是恐惧和愤怒,只有无尽的疲惫——
不如就这样罢。
想要放弃的念头一旦升出,便再挥之不去。
他试图睁眼,看不到一丝光亮,迷蒙中隐约有声音喊他:“容兆、容兆——”
那道声音压下了那些纷杂思绪,他在后知后觉中意识到那是神识里的声音,是那个人在唤他。
“乌……见浒。”
“容兆,”乌见浒的嗓音不稳,“你在做什么?回答我。”
容兆艰难出声:“你好吵。”
“你在做什么?”乌见浒坚持问。
容兆勉强觑眼,终于瞥见水面上方泄下的一缕天光,破开浓雾与昏昧,似幻似真。
到底不甘心。
浩荡剑意搅开水下漩涡,他借力跃身而起,破水而出的一刻,腕间滚烫,神识里的声音依旧在唤他:“说话,容兆。”
热意顺筋脉流转,握着剑的掌心也在发烫,剑罡碾出,威力暴涨,撞上周遭那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