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那人狼狈倒在黄沙里,闭眼半晌,在容兆也落地下去时,才挣扎起身,以剑尖点地,半跪起。
后方的山摧地裂还在继续,整座雪原都塌沉后,另有山川河海自地底破天光而出,正在不断拔起。
他二人却都没在意。
容兆只看着眼前人,慢步走近。乌见浒弯腰垂首,看不清脸上神情,却能叫人觉出笼于他周身的沉郁。
“你——”
容兆话出口,下一息,剑意猝不及防向着他袭来。
他早有防备,同时出手,两道剑意对撞时,他后退着飞身而起,依旧单膝着地的乌见浒抬头,沉目深深看向他。
漫天风雪飞沙里,目光交汇,短暂停留,容兆旋身,没有留恋地离开,身影消失在天幕下。
七日后。
容兆御剑回到凉州城,他手下之人大多已回来在此等他,余的收到传音后,也已陆续在赶回的路上。
听闻他寻到金丝雾蕊,众人大喜过望,容兆则身心俱疲,不欲多言,让人都退下。
屋中安静下来,他的心绪却难宁。
眼前不时浮现乌见浒被击中吐血坠下的那一幕,再是他最后望向自己时的那个眼神——
不该是那样,他们修为相当,从前每次交手都难分胜负,今次那人怎可能那般轻易就败在他手下?
容兆心烦意燥,思来想去送出一道传音,给在郢城的那个瞿志。
“去打听下,乌见浒最近这几个月身上有无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尽快回报。”
当日那瞿志为求活命,信誓旦旦说自己本家兄弟是乌见浒身边的低等侍从,容兆本没放在心上——乌见浒那样心思深沉之人,怎可能放个或是他人眼线的人在身边用,所谓的侍从,怕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如今却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傍晚时,有才自荒漠出来的侍从来报,说昨日在回来路上碰到了灏澜剑宗一行人:“他们一路慢行,像是这几日便也会回来,就不知有无找到东西,瞧着倒是不像。”
容兆原本闭目养神,闻声睁了眼:“你有看到他们宗主?”
“……远远看了一眼。”
“他如何?”
侍从瞧着容兆冷若冰霜的脸,摸不太准他的意思,斟酌道:“似乎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默然一阵,容兆没再多问,挥手让人退下。
两日后,一众手下俱已返回,容兆率众启行,回宗门。
出城路上到处听人议论鬼域之地的那场地动——如今那处已改天换日,生出了一处天然秘境。
修士们摩拳擦掌,都想去一探究竟。
出了城门,有妖仆来禀报:“公子,灏澜剑宗的人回来了。”
容兆朝车外望了眼,前方灏澜剑宗的车队自荒漠中归来,与他们走的不同的道。
乌见浒的车驾在其中,虽未看到人,总归是回来了。
他的视线追随那辆车片刻,放下车帘:“走吧。”
车队出发,一出城,一回城,背道而驰的路。
另边,乌见浒捂着心口重重咳了几声,也听人说起碰上元巳仙宗车队之事。
圈起的手抵在唇边,他止住咳嗽,撩眼朝外看去,雪雾风霜里,只见那方车队远去的背影。
让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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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元巳仙宗一行人即将离开北域,在临海的一座小城落脚。
才至客栈安顿下,瞿志那边回复来消息,他那本家兄弟确实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他说先前灏澜剑宗门中试炼弟子,他们宗主挑了一批人去剑谷教授剑诀,后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有传闻那位乌小宗主练剑时受了内伤,伤势似乎还颇重。”
猜测成了真,容兆颇有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难怪那人面色白得不正常,时时需要调理内息,最后斗法时轻易败在他手下,原是受了内伤。
伤得那般重还强撑来这边寻金丝雾蕊,因那是他的救命之药。
窗外傍晚的光影淌过眼前,容兆有瞬息晃神,怔然无语。
静坐片刻,妖仆敲门进来:“公子,刚去码头那边问得消息,因这几日海上风浪大,恐有不测,船都停了,或许得再等两日才能启行。”
“罢了,”容兆回神,吩咐,“去外头走走吧。”
出了客栈的门,不远处便是码头边。
这座海边城镇地方不大,因往来东边的船只大多在此停锚,倒是十足热闹。
暮色将晚,容兆沿码头集市转了一圈,走进临水的一间茶楼,坐下点了壶茶。
楼中人不少,三两一桌,闲聊阔论,多在议论鬼域倾覆后新生出的那处秘境。
这几日已陆续有修士赶往鬼域,生怕晚一步便落了人后。
“不过去了也没用,这种大型秘境现世,都是由仙盟直接接管的,哪能让闲杂人等随意占便宜,巡卫所早两日就去接手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