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阁,迎向天光,他有瞬息恍惚,似那日破幻境而出那一刻,不知今时几何。
回去出云阁,容兆让人焚了香,挥退屋中妖仆,坐下入定想要静心片刻。
疲惫袭来,他伏身趴至榻边,慢慢阖了眼。
梦里他回到那间崖边小院,桃花树下回眸,那人推门步入院中,与他莞尔。
可惜三坛桃露只开了其一,天恩祭要点的灯还没来得及扎,墙根边冒出的新芽也还未到开花时。
似梦非梦,如幻亦如真。
容兆睁开眼,侧身伏在榻边未动。
那只灵猫趴在他身前不远,灰瞳静静看着他。
容兆懒懒耷下眼。
既知是梦,他自己也难得清醒。
“乌见浒。”
第一次,他主动传音那人。
“这是吹得什么风?”神识里的声音带了些许惊异,“云泽少君,我没听错吧,有事?”
“无事,”容兆嗓音里的倦意明显,慢吞吞地道,“无事不能找你?”
“可以,”乌见浒笑起来,“随时恭候。”
容兆听着他的轻笑声,愈觉困意未消。
像一缕微风拂进干瘪已久的心腑,让那一处逐渐充盈饱胀。
“乌见浒,那枚日炎天晶铃,本是你们灏澜剑宗的东西?”
“问这个做什么?”乌见浒揶揄道,“良心发现,打算还我了?”
“还不了,”容兆仍是懒懒散散的语调,“借我用用吧,以后还你。”
乌见浒无奈:“已经被你拿走了,我也不能说不,容兆,你打算怎么赔我,一张灵符不够吧?”
“你还想要什么?”
“你。”
乌见浒说得直接,嗓音如沉在容兆耳边。
静了一息,容兆也低低地笑了,笑声逐渐愉悦:“乌见浒,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日炎天晶铃再难得,也没有拿我自己赔的道理。”
“那便算了,”乌见浒略略遗憾,“容兆,下回何时能见?”
“不知道,”容兆笑过之后更显懒怠,“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
“秋日大比,”乌见浒道,“到时见吧。”
“嗯,方才,”容兆的声音愈轻,如那幻境里的无数良夜,他在乌见浒怀中,与那人呢喃私语,“做了个梦。”
“什么梦?”乌见浒也不觉温缓。
“美梦。”
“什么样的美梦?”
“不记得了,”容兆叹息道,“一睁眼就忘了,可惜。”
“容兆,”乌见浒提醒他,“你自己说的,既知是梦,还是早些清醒得好。”
“我说过吗?”容兆不认,“记性不好,忘了。”
乌见浒失笑:“好吧,那就是我胡说的,做梦也好,若是能日日做美梦,本就是人间极乐。”
容兆重新阖上眼,迷蒙睡去前,喃喃:“或许吧。”
梦里贪欢,确是极乐。
在呷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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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昼短夜长,一日冷似一日。
北域之地尤其,陇川郡内霜寒露重、万木萧索,分明已是深秋景致。
城中却因仙盟各家修士到来,极是热闹——十年一度的仙盟大比,人人向往。
“大师兄,今年的大比你参加吗?”
奚彦过来时,容兆正在院中练剑,剑意凌空扫过四方,凝结成霜,瞬息又聚合,消弭无形。
那一瞬间奚彦所感受到的威压,却让他不由驻足,不敢上前。
容兆收剑,淡淡看去:“有事?”
对上他寒霜一般的眼眸,奚彦莫名觉得不适,那种怪异之感转瞬即逝,他没有细想,走近过去:“大比啊,你今年还参加吗?”
“不了,”容兆转身进屋,“无甚意思。”
“我就知道,”奚彦跟进去,“乌宗主现在是一宗之主了,不会再参加大比,除了他,同辈之中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肯定没什么兴致跟他们比试,我还想看大师兄你和乌宗主交手呢,可惜没机会了。”
容兆坐下抿了口茶,问:“你是想看我,还是看他?”
被容兆戳中心思,奚彦红了脸,挠头道:“都想……”
“看了,然后呢?”
“我,”奚彦被他盯得一阵尴尬,心虚嗫嚅道,“我就是想瞻仰一下你们对剑时的风采,或能从中悟到点什么……”
容兆搁下茶盏,神色愈淡:“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比试上吧,师尊对你期望很大,你别让他失望才好。”
“那我也保证不了自己能拿到什么名次,”奚彦讪道,“我又不是大师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