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所有下人支走,关上门,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惟哥儿,疼不疼?”
“娘,娘亲,我都疼死了!”谢世惟扑进贺氏怀中,“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当我的母亲,我讨厌她,我最讨厌她了……”
贺氏一把捂住他的嘴:“惟哥儿,她是你的嫡母,你必须尊重她,这话不许再乱说了!”
不管她有多不喜欢云初,都必须承认,认云初为母是对孩子们最有利的一个选择。
谢世惟咬了一下贺氏的手,恨恨道:“连一只蟋蟀都舍不得给我,她根本就没拿我当儿子,我凭什么要尊重她,我讨厌死她了……”
话音还未落,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贺氏张嘴就准备喝骂下人没规矩。
一转身,却看到是听霜和听雪一左一右走进来,门推开,然后是云初迈步而入。
她吓得整张脸煞白,站都没站稳,摔着跪在了地上。
“夫、夫人!”
她低头行礼,在心里祈祷,希望夫人没有听见惟哥儿喊她的那声娘亲。
“贺妈妈怎么给我行如此大礼,你是夫君的人,你的大礼我可担不起。”云初略过她,看向趴在床上的人,“惟哥儿方才说最讨厌我是么?”
谢世惟抿紧了唇不吭声。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母亲。
四岁之前,他是和娘亲生活在城外的庄子里,很是清苦。
四岁后,他回到谢家跟着父亲母亲生活,不管衣食住行哪一方面,都比从前好了太多太多。
他知道不能得罪母亲,可挨了这么多板子,他真的很委屈……
“看来惟哥儿还是没有长记性。”云初淡漠摇摇头,“本来是打算免了你剩余的十板子,既然你还是如此不懂规矩,那就等伤好之后,再继续执行家法。”
谢世惟的眼珠子瞪圆了。
他还以为母亲过来是为了哄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狠心还要打他板子。
他不敢再说没规矩的话,翻身下床,一把拽住了云初的袖子:“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长记性了,真的记住了这次的教训,求求母亲免去剩下的板子吧,求求母亲了!”
贺氏的唇张了张,硬是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云初弯腰,将谢世惟扶着趴在床上,声音温柔道:“那是市面上最贵的一只蟋蟀,要价五百两银子,相对而言,二十大板实在是不算什么。”
谢世惟崩溃大叫道:“五百两银子我赔给母亲还不行吗,若是五百两不够,那就一千两!”
得到了什么
云初笑了笑。
她环顾整间屋子,除了四面墙属于谢家,其它哪一样不是她置办的。
这些东西,哪怕是拿去喂狗,都比给这群白眼狼要强。
她开口道:“既然惟哥儿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母亲的若是还要打你板子,那就真的太狠心了,不过,你拿得出一千两银子吗?”
谢世惟顿时语塞。
他每个月有几两银子的月例钱,老太太会给他些银子,祖母也会给,加起来二三十两银子,都被他拿出去乱花了,手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云初抬了抬手:“拿不出来,那就勉强凑一凑吧。”
听霜和听雪走上前,开始搬东西。
外头几个小厮婆子走进来,帮忙一起搬。
原本精致的卧室,一下子空空如也。
谢世惟忍着疼,克制问道:“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其一,这些东西勉强值点银子,就当是你赔偿蟋蟀了。”云初徐徐道,“其二,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惟哥儿刚进谢府时,乖巧懂事听话,如今越来越没有规矩,想来是我养孩子太精细宠着了,从今日起,你吃穿用度皆减半,什么时候长进了,那便什么时候改回去。”
谢世惟嚎啕大哭:“母亲,不要,我知道错了!”
云初转过身,带着人离开了。
“母亲,不要走,我真的会改,一定会改,求求母亲不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