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望着你，大部分时候你都是桀骜不驯、明艳地不可逼视，连骨子里都透着张狂与冷漠

可你熟睡的模样，却显得有些纤细而赢弱，一缕碎发贴在耳边，莹莹若有光的面庞，连压在脸蛋下的指尖都觉得可爱异常，想放入手心细细亲吻亵玩

那种古怪的、令人难以忽视的感觉又窜了上来，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胤禔在你娇嫩的面庞轻轻摩挲了一瞬，又克制的收回，一向英姿绰约的神情显得有些深晦

一旁的老叁胤祉默默拿过桌上的纸笔，又退回到原位，他一边跪在地上，一边拿着笔，替你摘抄宫规

胤祉的右手因为受罚，手心被大学士打的发肿，拿起笔时有种针刺的疼痛，他甩了甩手腕，又换到伤势较轻的左手书写

“既然手痛，让大哥来吧”

胤禔在旁跃跃欲试建议，想要揽活，被胤祉义正言辞地挡了回去

“为太女分忧，是臣弟的本分”

胤禔无趣地收回目光，又眼尖望到地上一抹白色，他捡起你搓成团子的纸条，上面胡乱画着一些动物和一个小人

动物们跪在骄傲的小人脚下，活灵活现的求饶，你把它们表情描绘的愁眉苦脸，那低声下气的模样，明显就是隐喻他们这几个人，胤禔不由得笑起来

老十踮起脚尖偷看，立刻嚷嚷起来

“八哥你看呀，二姐姐画了我”

胤禟忍不住讥讽道

“一只笨猪你也认吗？”

“那也比坏狐狸强、二姐姐可喜欢狐狸毛了”

老十的本意是嘲讽回去，不知胤禟怎么突然噤声，他奇怪的望去，却见胤禟面红耳赤，仿佛有些羞涩

“九哥你脸红了”

“闭嘴吧你”

他们吵吵嚷嚷的，胤禔咳嗽了一声示意你还在睡觉，他们怕打扰你休息，急忙闭上嘴，安静地跪在那

胤禛一直沉默不语，看着皇子们为你争持的样子，早已经习以为常，眼光探向胤祉，他正模仿你的字迹抄写宫规，康熙令你抄写，胤祉却私下帮你完成

「这不合规矩……」

胤禛蹙着眉，又默不作声垂下眼眸，明明看不过去，却不阻挠，沉着脸不知想着什么

————

半夜康熙还在寝宫等你消息，他微微打了个盹，有些疲惫倦地放下经书，拿起一旁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才询问梁九功

“太女怎么还未回来？”

“恐是书文有些长…需些时候……”

康熙一听就明白，宫史不过百来章，训诫篇短短数十页，现在都过了两个时辰你还未回来，明显就是在闹脾气，康熙一向宠溺与你，觉得有些好笑，可面上却似笑非笑看着梁九功

“她倒和朕闹别扭？”

“这……”

梁九功还想劝解康熙，却见他起身要走，连忙拿了外袍追了上去

“皇上，您等等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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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令宫人噤声，并未直接去奉先殿找你们，而是去了隔壁佛堂上香

康熙垂着眼眸，虔诚的跪在佛前静念着佛经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佛家讲修行是去除贪嗔痴，修行佛法不是完全铲除人的叁毒，而是将其转化为戒定慧，「诸烦恼生，必由痴故」佛家讲究摒弃人的恶之根源，也就没有了烦恼

可就算勤修戒定慧，想要灭贪瞋痴又谈何容易呢？

佛堂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康熙面上，慈悲又威严不可逼视，像一尊玉做的菩萨

他有所求，有所执，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无穷无尽的烦恼由此而生

「痴极嗔至极……无所灭」

他着了相，得不了道，悟不了佛，只得在无尽痛苦中流转沉浮，就算吃斋念佛，也减轻不了他心中的罪恶感

康熙微微叹了口气，注视着明明灭灭的香烛

半响，又站起身来，动身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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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万安……”

皇子们低声请安，康熙微抬手挥了挥，皇子们像老鼠见了猫，略显局促跪了回去，只是背脊挺的更直了

康熙看着你睡熟的样子，又随手翻了翻一旁规整的宫规，尽管胤祉模仿的再像，可你的琴棋书画都是康熙亲手教的，一笔一划早就刻在他心里了，哪里能瞒过康熙

康熙从皇子们身上扫过，留意到老叁胤祉的指尖若有墨色，他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你肩膀

“既然抄完了，就回去休息吧”

你模模糊糊抬起头，梦呓一般低喃道着：

“阿玛……”

康熙嘴角噙着笑，含情凝睇着你，有些宠溺的捏了捏你的脸蛋，又弯身将你捞起，把你稳稳抱在身前，有力臂膀紧紧环绕着你

他大氅一挥，就把你全身都覆盖住，康熙身上带着焚香后的淡淡木质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