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并不知死因,只能根据仅有的线索得出结论,一点点地去实验。
“是。”
“狸珠公子,还有一事……兴许因了和近来的天色变幻有关,不止染上血疫的病人。”
侍卫有些尴尬,“就连我们也是如此,总觉得困意随着黑夜变长一并变长了……如此难以避免。”
并不是他的错觉,狸珠走至城门处,天色尽黑,空气之中静悄悄的,宁静的令人松懈,人好似泡在春风池水之中,意志力一并随之消磨掉了。
“目前尚不知是否为邪祟所为,若是实在困,下发一些茶水便是,尽量克服一下。”
狸珠交代完,随之踏入被封印的营帐,他进去时守营帐的士兵睡着了,随之被他身旁的两名侍从叫醒。
此地存放着数百名村民的尸体,他们一夜之间死去,身上尚且残留着血疫斑块,面容陷入沉睡之中,犹如做了美梦,死时面容恬静安详。
狸珠挨个检查了村民们的尸体,毫无所获,若靠梦中夺人生命,如此防不胜防。
邪祟到底要达成什么目的。
狸珠心事重重地回去,到了自己院中,因了今日发生太多事,他难得在打坐时睡过去。
昏昏沉沉地入了梦。
梦到了一片牡丹花丛,鲜艳娇艳之间,金丝牡丹熠熠生辉,蝴蝶飞舞而过,花丛之中出现一道人影。
远看墨发白衣,衣襟白鹤纷飞,深邃艳丽的眉眼夺目飞出,瞳孔墨色倒映天色,掌中取了一株牡丹,朝他横扫而来。
唇角含笑,半分无阴郁气质,反倒圣光普照,矜贵圣明。
这才是邪祟,不是二哥哥。
还他兄长。
莫要入他的梦。
“此间泱泱,你想窥我心欲……?”白衣男子眉眼转过来,垂怜而视,托着牡丹圣怜之相。
“缘自此山中。”随着人影消散,牡丹花一并凋零。
“啪嗒”一声,狸珠睁开眼,背后一片凉意,窗边桃叶被吹落,远处北境天色暗淡之间亮起一道光。
明镜之间,天水一色,金光浮现之处。
……那里是仙问山。
狸珠前往正殿, 殿中亮着灯,窗前落下侧影,一道人影立在那里。
薛遥立在窗侧, 那双矜冷的凤眸被遮住, 身形修长单薄, 在此不知站了多久。
公子遗世,风华无双。
“为何不歇息?”狸珠问道, 打破了殿中宁静。
薛遥闻言侧眸,手指在空中写字, 一段文字随之浮现。
——可是我的错觉,如今白昼似乎变短了许多。
“并非错觉, 这都被你察觉了……确实如此, 应当是邪祟所为。”狸珠回应道。
——离州如今情况如何。
“尚可,你不必担心, 若当真是仙道无能为力之事,你我也不会有办法。”
闻言薛遥稍顿住, 隔着薄薄的白绫,似在与他对视, 沉默半晌未曾应答。
——你不该留在这里。
“我近来看了好些典籍……查到了有意思的东西。”狸珠未曾理会薛遥,他转而握住了薛遥的手腕, 拉着薛遥从窗前离开。
“日后睡不着唤我便是,我亦未入寝,闲来无事,我可以带你去城中转转。”狸珠说。
他引薛遥在书桌前坐下来, 离州的典籍几乎要被他翻了个遍, 找出来一些古册,上面记载了一些典故。
“这典故很有意思, 说是早前有个农夫常常昏睡做梦,梦见了自己处在桃源盛世之中……其中无恶无秽,人人信奉天道,不必为食禄担心,向善向诚,人人以私为耻,以恶为罪……每日只需内省自己,如此人人兼具美德,凡世便是圆满盛世。”
“凡百姓有所依存,官不贪污,仙不自授长生,民无私心,俱以成全他人为先,无盗无娼,王不利己……品性至高无上,人人得以安乐无忧。”
狸珠对薛遥道:“你说……有朝一日,这样的盛世能否出现?”
薛遥认真的听着,闻言眉眼未动,却已在桌前写下字迹。
——无私有尺,为恶才是常事……同族尚在一日,永无盛世宁日。
他们身为王族之后,少时都曾授过功课,何为纷乱,他们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资源是有限的,注定要因掠夺其间资源而争伐。
“我与你想的一样,此盛世之况有违人性,且不说别的,单单说以成全他人为先……若成全他人需拿自身性命去换,到时如何取舍,又如何讨论对错。”
狸珠:“除非……其上有什么东西更为重要,使他们压迫私心,不得不如此。”
如此怎么能算得上盛世?倒像是暴君治世。
“你祖上为嬴氏,岂不是更清楚,秦王治世律法严苛,人人遵守秩序,表面律法得以落实,实则百姓苦不堪言。”
薛遥闻言微微颔首,侧过眼来,朝他摇摇头。
——先祖爱民,无规矩不成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