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着的人抬头对上鄂然的包含深意的目光,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撩拨着,一丝意外,一点疑惑,一圈顾虑。
“这盒子一直在我那儿放着,从那天起就不曾打开过。莫说这是皇家的东西,我们平民百姓不敢亵渎,且说这是游儿对你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希望别人沾手。我见你当初执意不肯留下,就想着先替你保管,等你哪一天想要了,我自然再拿给你。”鄂然认真地说着,眼睛带着笑意。
“我……”
“不要跟我说,你不想要!”鄂然打断她的话,佯装恼怒说:“人家送给你的东西,要还也得你亲自当面儿去还!”言下之意,我提心吊胆地帮你托管了这么多天,我容易么我!
权洛颖目光黯淡下来,捧着那盒子,发起了呆,还回去,哪里还找得到人呢?
物归原主,鄂然一身轻松,在月亮底下,优哉游哉地喝起小酒来,偌大的庭院,只有她们几个,实在冷清了些。可是现在手底下又没有多少银子,她这鄂府当家首妇请不起仆人,空守着一座大宅子,整天对西北风说傻话也不是个事儿,想着把亭台楼阁里的家当变卖变卖,凑点钱买点人气,没事聊聊天也是可以的嘛!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把门前挂的那俩灯笼卖了,看着都是上等的做工,能卖个几两银子的。
当环山的钟声彼此敲响,万众瞩目的武举考试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而京郊马场这里,场内场外,遍布威风凛凛的御林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尽皆携带□□,手握银枪,警戒地观察着四周。临时搭建的比武擂台已经落成。擂台的东西南三面为参赛人员的家属区,已经有参赛人员的家属们陆陆续续地进场,正北面搭了气派的阶梯式高台,专为重要人物而设,此时还是空无一人,皇家席位赫然列在正中。而家属区的外围就是普通区了,此时早已人满为患。这里的席位专门提供给京城里想见见世面的豪门大户,当然附带的条件是得花重金去买。即使朝廷开得价码高得惊人,但还是有买得起的人,一千个席位在出售当天就宣布告罄,所得银两全部入充国库。
前几日因为这事儿,礼部和户部还吵了一架。礼部认为朝廷靠买卖座位挣钱,实在有失身份,丢脸至极;户部却说现在边关正缺银子,不想方设法弄银子就得去喝西北风。礼部骂户部俗不可耐,户部骂礼部穷酸倒牙,两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最后闹到李攸烨那里。李攸烨最近也想钱想疯了,当着礼部那群不识柴米油盐贵的老头,划拉掉了一百个席位给他们留点面子,剩下的九百个席位倒是一下子凑成了个吉利数字,交给户部去办。户部白老头是个记仇的人,瞪着礼部的那伙衣衫齐整,道貌岸然的家伙,暗下决心下次发俸禄分大米的时候,这帮家伙甭想领着今年的新米,随后领着一帮大获全胜的弟兄,大摇大摆地走了。礼部从高老头以下全都气得发了病,但是自来的礼教让他们不屑与这种小人斗,于是只好憋在心里,继续发病。
话题再转回来。
却说权洛颖、鄂然、冰儿三人被人引着,在东面家属区中间位置落座,这一坐下方知己方势单力薄。别的参赛选手,亲朋好友少则数十人,多则近百人,欢声笑语地将各自家属区挤爆了。而她们这边只寥寥三个人,还都是清一色女流,文文静静地坐在一起,跟那帮抬着鼓,抡着锣,挥着彩旗的强大阵营没法比!
“忒显眼了咱也!”冰儿抽着嘴角说。作为全场中唯一没有坐满的家属区,理所当然地收到全场观众的注目礼。
“淡定!”鄂然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扭头又牵起权洛颖的,捏了捏,借此传达正能量:咱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咱们姐妹心连心,赛他们一个整编师丫丫的。
“哎,旁边是哪家的,姑娘倒是都长得不错,就是人也太稀拉了,摆在那里多寒碜哪!”
“就是,就是,京城官家的子弟没听说有么寒酸的,听说待会还有蓝阙国的使者来观看呢,这样的阵容,多给天家丢脸啊,哦呵呵呵呵呵!”
两个长舌妇尖酸刻薄的话,透过人群,传入姐妹三人耳中,三双眼珠子一齐朝那边斜去,哦呵呵,哦呵呵,哦你丫的头啊,臃肿的妇人!
两个长舌妇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三双愤怒的眼神盯着她们,继续唧唧歪歪地嚼舌根,直到有人出来提醒道:“哎,你们别说话了,听说神武军的神射手也埋伏在附近,随时把不安分的人当场射杀。小心被误杀掉!”两个长舌妇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赶紧闭上嘴,四下瞅了瞅,神色尤其不安。
“哼,最瞧不起这种既没品又没胆的人了!”鄂然轻蔑地捋了捋袖子,霸气侧漏:“待会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小人!”
“这些人看不起伦尊,就是看不起冰儿,今天豁出去了我,不会放过她们的!”冰儿攥紧拳头,原本纯真的面孔被邪恶代替。
权洛颖咳了两声,一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还没开口,马场的观礼台上就传来高昂的喊声:“长公主驾到——”
辰时,李攸璇和上官凝乘着皇撵,率领皇家仪仗队,准时到达皇家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