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人会突然爱上另一个人,但爱情里,永远不排除某人是某人的替代品这一残忍模式。
“权姐姐!”李攸烨把那失了心神的人唤回来,“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累了?”
“没有!”权洛颖掩饰地扭开头去,背对着她。沉默的氛围将两人隔开。
“权姐姐,我今天带你上山来,是想跟你说……”李攸烨踟蹰着,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我娘喜欢的人是一个女子,我没有觉得不好,反而很羡慕她们,虽然她们生前没有走到一起,但最后却生死相伴了!”
“我想……我可不可以……和你共度一生?”脸上已经憋了通红,但目光却固执地盯着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忐忑不安地期盼着,等待着。
还差一点
时间像是沉珂了千年之久,浮光掩映下,李攸烨脸上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始终背对的人,沉默的态度已经代表了一切。她的眼睑渐渐垂了下去,阻住即将垮塌的泪水。这一切终究是奢望不是吗?
即使她愿意抛却世俗的偏见,执子之手,少了与她偕老的人终将是场空梦。真心实意她强留不来,虚情假意又不屑一顾,也许,她该学着不那么贪心,就不会得寸进尺地想要天长地久。
李攸烨深吸一口气,在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拜别她的娘亲。温柔的花楹树悬空洒落扑朔迷离的花语,片片都是抚慰般的嘤咛,李攸烨伸手接了一片,掖进衣襟的口袋,如今给她温暖的只剩下这些花瓣了。但愿娘亲不要怪她处心积虑带人来,扰了她的安宁才好。
只是,心被撕裂的感觉,何时才能痊愈呢。
“我们下山吧!”李攸烨淡淡说道。站起身来,酸麻的腿,禁不住摇晃了几下,重新站直。低头看旁边的人。
一直无动于衷的人终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起身,只是跪的太久,双膝一离开地面又跌落回去。李攸烨见状,只好伸出手,让她攀着站起来。两人很快袖起各自的手,相视的目光,平添了许多尴尬。
李攸烨微微欠了欠身,急匆匆地离开这让人无所适从的环境。余下一双暗淡了的眼睛,寻着少年决然的背影,压下满怀心事,抿着嘴,跟了上去。
蓝色的花扑打着地面,山腰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目送着来了又去了的人,花楹树下的坟依旧安宁。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权洛颖今日深有体会。上山时还没怎么感觉到,下山时的腿疼让她不由蹙紧娥眉。偏偏李攸烨在前面走的健步如飞,而她,遇上稍陡的山坡简直寸步难行,眼看着如何追赶不上前面那人,心下焦急起来。
两人之间挑破关系带来的尴尬,似乎只她一人在意。李攸烨好似已经淡忘了这件事,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回头看她蜗牛似的慢慢行进,有时好心让她搭把手,有时只默默赏景等着她赶上来。一切都泰然处之,听之任之。
权洛颖独自舔舐似乎只属于自己一人的哀伤,心里那份不自量力的倔强,迫使她固执地打掉李攸烨一次次伸来的手,不愿意领她的情,而李攸烨也就真的不再理会,径自在山路上闲庭信步,挂着长弓的背影不时跃上跃下潇洒从容。权洛颖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走一步歇一步,单弱的倩影摇摇摆摆,提心吊胆地踩过并不结实的山石,却在每次脚底打滑时赌气似的甩开那只及时救下她的手。
二人就这样,上演着一出出有惊无险神出鬼没的戏码,如同靡费的火车,不紧不慢地在山路上咣当着。
终于,李攸烨没耐心了,她抬头看看天,依照这个速度,到山下都天黑了。皱着眉头往上走几步,迎向那一瘸一拐的人道:“还是我背你吧,待会天黑了,再有野兽的话,不好对付!”她这回说的是实话,而且,现在她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乍一听野兽,权洛颖那小腿肚地哆嗦了一下,周围的怪石嶙峋让人心里发怵,她掀着红红的眼皮盯了李攸烨一会儿,挣扎了再三,手不情不愿地扶到她肩上。
“你行吗?”
李攸烨并不作答,把弓往身前挂了,就势半蹲下来,将她整个人驼到身上:“抓稳了!”双臂用力往上一提,将人担在胯上,稳步往山下走去。这架势,背一头牛都绰绰有余。
安了心的人伏在单薄的背上,抵着沁凉的肩,眉下聚了两颗红肿核桃,刻意隐藏的委屈被她忍了下来。为今之计只有紧紧环抱住眼前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只当这段崎岖的山路上,李攸烨是她唯一的屏障。
矫捷的人一句话不说,呼吸渐渐沉重,倒不是因为累,而是,背后的人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了。怎么回事,她一边抱怨,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一直到了拴马的地点,她才将人放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只锦帕突然凑了过来,在触到脸颊时,被她刻意地躲开:“该回去了,我去牵马!”自己用袖子抹了汗,转身颤抖着手去解缰绳。
权洛颖抿着嘴,僵在半空的手放下来,侧脸避开那刺得眼眶酸疼的日光。被僵式化地拉上马,揽在明明靠近但却透了疏离的怀中,压抑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