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澜正挂着药箱准备出诊,见到上官景赫捧着满身浴血的上官录,“柳太医救救我儿!”先是惊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李攸烨在场,忙说,“快把他抱进济世堂去,”又唤学生,“快去拿止血的草药和纱布来!”
权洛颖和冰儿后先下了马车,跟李攸烨一起进了太医馆,这一行人身上都沾了血,一齐出现,难免带进一股煞气。都到这关头了,太医院的老头子们还不忘过来行礼,李攸烨不耐烦地摆摆手,“免了免了,还不快去帮忙!”
济世堂里,上官景赫将爱子放在榻上,柳舒澜示意学生将他的衣襟解开,见他的胸口布满伤痕,顿时惊呆,忙给他把脉,发现脉象极其微弱,眉头拧紧,翻了翻他的眼皮,扭头问上官景赫,“他如何受的伤,一直吐血吗?”上官景赫脸色灰白,手紧紧攥着未来得及卸下的佩刀柄,咬牙说道,“是被人打伤的。先前一直吐血,路上耽搁了半个时辰,来的时候没有再吐!”大概都是吐净了吧。
“柳太医,我儿还有救吗?”他沉声问,紧张地看着她。
柳舒澜注意到进屋就定住的李攸烨,从她焦急的面色推知此事必牵连甚广。尽管没有把握,仍旧镇定地说,“我会尽全力的,上官将军去且外间坐了等候,勿妨碍我为令公子施诊!”
待他去了外间,柳舒澜悄然对学生道:“去把还魂丹拿来!”
还魂丹?那学生哆嗦了一下,那不是续命的药物吗?最多能续两个时辰的命,难道这人真的不行了?惊吓归惊吓,他飞快地去药房拿药。
柳舒澜掰开上官录的嘴巴,把一颗指甲大小的红色药丸塞进他嘴里,猛地提起他的下巴,见他喉咙动了一下,那还魂丹被咽了下去。又将他身子放平,两个学生配合着擦净他身上的血渍,等待老师将一根根煅烤过的银针扎进那人穴位,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
太医馆里的药味被血腥味覆盖,冰儿瑟缩着身子,偎在权洛颖怀里,权洛颖边抚慰着她,边时不时看着通讯仪,留意着陈荞墨的信息。李攸烨从济世堂忧心忡忡地出来,见冰儿吓得不轻,走过去安慰她说,“冰儿莫怕,没事的!”冰儿可怜兮兮地问:“烨哥哥,他会死吗?”李攸烨犹豫了一下,笑着说,“不会。”说完,看了旁边的权洛颖一眼,神情复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她转身欲走,权洛颖突然唤住她,“等等!”
李攸烨回身,刚才那复杂的神情不见了,只剩一脸茫然,“做什么?”
刚才她那神情明明是想求救的,这会子却又不了,是被她冷落得怕了吗?权洛颖踟蹰了一阵,“你不要我帮你吗?”
“你会帮我吗?”李攸烨勉强撑了个笑出来,看着她,或者是看着她眼里的自己。眉宇间挂着淡淡的哀绪,她的刻意冷落,她不是感觉不到。她也有点硬骨头,知道不被待见的时候,就不要再自作多情。
权洛颖有些不满,但还是冲她笑了一下,说,“当然,人命关天,我会帮你的。”李攸烨深呼了一口气,“那就多谢了!”
说完就朝太医馆外走去。权洛颖看到她站在马车前,挑开前帘子往里看了一眼,又对杜庞说了什么,他便赶着马车离开了。她直直地站在门口,目送了一会儿,转身再次入内,原本淡淡的眉目,突然覆上了一层冰霜。
不到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一声驾报,“太皇太……”报还没完就被人打断了。
江后带人匆匆进了太医馆,看到权洛颖和冰儿,先是一愣,又顾向李攸烨,见几人都是一身血渍的狼狈模样,眉头不由皱了皱。李攸烨本想上前跟她解释一番,结果皇奶奶理也未理,径自往济世堂走去。
上官景赫失魂落魄地坐在外间椅子上,手紧紧地握成拳,躺在里面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一个没有经历十五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孩子,今年他还不到十四岁,他本以为他会是上官家崭新的开端,没想到,他仍然难以逃脱十五年前的那场死劫。呵,李戎湛,你杀我一家一百九十口人命,如今,你的儿子还要向我儿子讨命吗?
江后迈进堂里,挥斥掉那些见到她要行礼的人,看到上官景赫铁青的面孔,没说什么,转身步入内堂。柳舒澜见她来,才算定下了主心骨。放下手里迟迟不下的银针,冲她摇了摇头,江后叹了口气。转而踱回外堂,却发现已经没了上官景赫的身影,而馆外则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见到上官景赫气势汹汹地奔到馆外,李攸烨当即庆幸把李攸熔先送走了,反身迈进正堂,见江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问,“皇奶奶,上官录他?”
江后闭了闭眼,李攸烨苍白了脸色,“他死了?”
“柳姨。”她难以置信地跑进内堂,看到柳舒澜正净手,而上官录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胸口已经没了起伏,“这怎么会?”
柳舒澜叹了口气,“他伤得太重,我无能为力了!”
李攸烨木然呆立,这怎么可能,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讨论,今年的武状元是谁,他还兴致勃勃地说跟她举荐的神秘人物比一场的,就这么死了?熔哥哥打死了他?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