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庞亲自捧了茶来,女子和气地接过,温言道:“多谢,杜总管若是忙,就不用特意招待我了。”
杜庞笑得春风满面,“往年都是太皇太后亲自送长寿面来,这回她却让您送来,是把上官姑娘当自己人格外看重了,臣等招待您是应该的。”
上官凝脸微微红了,低头掩饰般地饮茶。
权洛颖抱臂看杜庞“谄媚”,感觉牙都要酸倒了。
“那,臣就不打扰姑娘了,茶请慢用。另外,长寿面不能久搁,万一皇上一时半会醒不来,姑娘可以到寝室敲门。往常太皇太后就是这么做的。”
“知道了。”
杜庞毕恭毕敬地告退,殿里只剩下上官凝一人。当然,还有那位隐身的权姑娘。
权洛颖见她一直在桌前端正坐着,中途打开食盒检验了一下,看到那碗清汤寡水的面条,正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发胀,微微皱眉,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当中。权洛颖叹了口气,这大家闺秀什么都好,就是太磨叽,要是她就直接去李攸烨那儿踹门了。
上官凝小心翼翼地扣上盒盖,朝李攸烨寝室方向看了眼,有点犹豫地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敲敲门,没有人应,又敲了敲。隔着老远权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上官姑娘是麻雀投生的吗?力气怎么这么小?这是敲门吗?这是揉门吧!
“还未醒么?”
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手掌贴在门上,选择了轻轻推开。
一下子变得这么直接,倒是让权姑娘刮目相看。她犹豫了一下,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有必要关门吗?如果不是闪的快,差点就被拍出去的权姑娘觉出一丝诡异。
穿过几道帷幕,就到了李攸烨的寝室,一盏花鸟屏风隔断了寝室内景。上官凝深吸了口气,脚步极轻得绕过去。李攸烨正在床上睡得香甜,一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搁在耳朵边上,手指自然蜷着,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嘴角微微向下抿着,睡容安详,呼吸沉醉,果然是只猪!
这只猪丝毫没有这种睡姿多么令人遐想的觉悟,连锁骨都露出来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大姑娘吗?权洛颖有点生气地吐槽几句,寻思怎么替她毫无痕迹地遮上。
虽然她不明白李攸烨为何以女子之身继承皇位,但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必定牵扯到了某个重大机密,和她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万万不能被人发现。虽然她和李攸烨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还被她莫名其妙地要挟了,但是,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李攸烨和死亡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在牢里曾经搭救过自己!
就在她付诸行动之前,那个即将窥破秘密的人先她一步把李攸烨敞开的衣襟合上了,确切地说合上之前还有意敞开了些,观察到更多的风景后才轻轻地盖住。
权洛颖一阵懵神,观察到那人做这一切时眼底的平静,猛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应当是知情的,否则,看到李攸烨身上那样明显的女性特征不会表现得无动于衷,更不会反过来帮她遮掩。
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照此看来,她和李攸烨的关系应当是非比寻常了!
瞧瞧那双柔情似水恨不得把人溺毙在里头的杏眼,瞧瞧那小心翼翼沿着唇际描摹,怕贴的不够近,又怕太近了被察觉的葱白指尖,再瞧瞧那情不自禁俯下身来,试着将唇贴向那人的雪额,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止的痴颜,权洛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李攸烨,感觉自己的半条手臂都震麻了,那厮终于“哎哟”一声转醒!
李攸烨抱着脑袋痛苦地蜷成一团,抬头吃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上官凝,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床前,但是那躲闪的神情和慌张举止,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岑杙气懵了,难以置信地瞠目道:“你干嘛打我?”
“我……我何时打你?”上官凝脸颊红红的,强装镇定为自己辩解,但底气明显不足。
“哇,好痛!”李攸烨不跟她说话了,眼泪疼得都快掉出来了,拿手拼命地揉脑壳。
“我……我是来送长寿面的,太皇太后要我送来的,你快出来吃面吧!”
上官凝犹如做了亏心事般,口齿都咬不清了,从寝室里落荒而逃。
李攸烨一脸郁闷,人走远了还含泪吆喝:“送面就送面么,你做什么要打人呢!还照人脑壳打,你想把朕拍死吗?”
权洛颖几乎要笑岔气了,拼命咬着唇,等李攸烨黑着脸穿好衣服走出去,她才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拼命忍住要溢出的笑声。
“我说过了,我没有打你。”
“打就打了,干嘛还不承认?”
外面人似乎还在争吵,她眼泪快要笑出来了,很想砸床缓解一下。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
半晌,忽然听到外间有人气冲冲地离开了,不久后,又有人跺着脚气冲冲地回了寝室。她赶紧把脸上的笑僵的肌肉往两边扯了扯,避免待会儿不会做其他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