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像扫描猎物一样虎视眈眈看着自己,脸上渐渐放出烟花一样扩散的笑容。溢于言表的得意。
“我知道是你,权,洛,颖!”
权洛颖犹如被掐到咽喉似的缩着脖颈,双拳抵扣在胸前,全然忘了反应。
就在她懵得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猎人又换上了一张讨好卖乖的嘴脸,撑着靠背的手臂放下来,在她颈后摸了两下,寻到后脑勺,非常好心地帮她揉了起来。
“你是不是磕傻了啊?怎么不说话?感觉好点了吗?”
权洛颖却一瞬间毛都炸了,所有感觉瞬间回归。费了好大力气才挣开一只手,把几乎贴到她粉颊的脑袋使力往外推,涨红着脸,呼吸都不均匀了:“你,快,放开我!”
“哦!”李攸烨缓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行为有些不妥,撑着手臂跪起来,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致歉道:“我刚才太激动了,你,你别介意啊!”
说是如此,但她实在对新鲜的事物有着太过强烈的好奇心,而眼前就有这么个透明的活标本,忍不住又去摸摸碰碰。
权洛颖趁乱爬起来又羞又恼,急着整理挣扎时被扯乱的衣衫,尚来不及料理她,结果头发不提防又被李攸烨两只好奇的爪子穿来穿去穿成了鸡窝,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一脚将其踹了下去。
“哎哟!”随着一声惨叫,马车剧烈颤了一下,把前面的马儿也吓着了,纷纷扬起四蹄争向逃脱。御马官吓得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拉住受惊的马儿。杜大总管也听到了车厢里的惨叫,耳朵贴在车门上询问:“万岁爷,您没受惊吧!”
“……没事儿,继续走你的。”
车厢里,李攸烨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眼泪花花得瞪着那团空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愤愤得声讨她:“你干嘛踢人哪?!”
“你,竟然还看得见我?”
权洛颖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简直是惊奇,这个人的眼是什么做的啊?
李攸烨闻言嗤了一声,似乎是不屑,“你要是不想被我看见,就不要披着朕的毯子,跟只幽灵似的,你以为你真会飘啊?”
权洛颖闻言瞪大了眼睛,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来,也看到了逃跑时不忘揪在手里的,裹成一座小雪山似的貂皮毯子,脸色腾地涨红。唯恐慢一秒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似的把毯子扯下来,扔到一边。
“谁,谁稀罕你的毯子,我就是随手一抓,喏,现在还给你。”
说着咚咚咚得下床。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李攸烨拍拍屁股站起来,拦住她的道儿,“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朕的马车上,占了朕的床榻不说,还抢了朕的毯子,倒在那里呼呼大睡……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沉默。
权洛颖拧着眉头纠结的瞪她,好像瞪一个无赖,但是在雀占鸠巢、人赃俱获的事实面前,她也不能潇洒到直接给这无赖一拳,毕竟是自己理亏的。
“那,你想怎样?”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李攸烨抱着胳膊托腮做思考状,似乎在考虑怎么惩罚这个闯入者。半晌,无所谓得扬扬脑袋,“不想怎样啊。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朕的马车上。”
眼瞅着自己的质问像打了水漂似的,一去不回了,皇帝似乎也并不着恼,反而很有兴致得自接自话,“让朕猜猜,你是和刘速一起来的吧?来看热闹的?怎么样?太庙好玩吗?”
无言以对。
她似乎能猜出对方的心思,扬着过分好看的眉毛,挤出一个乍看像讨好其实是揶揄的微笑:“是不是特别无聊?特别乏味?特别枯燥?还不如睡大觉来得舒坦?”
呃?被戳破了囧事的权洛颖,脸色一红,因为不明她的态度,继续闷嘴不吭声。
李攸烨似笑非笑得伸了个懒腰,一副万事不出本尊所料的样子,抱着胳膊慢悠悠得踱到床榻边沿坐下,敲敲自己的肩膀,哼哼两声:“你倒是睡得怪香,朕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参加这个祭礼,膝盖快给我磨平了!”说着手不自觉去揉自己的膝盖。
权洛颖见她专注了一会儿揉腿挠背,后来干脆又歪着身子躺到塌上去了,随手扯过毯子盖到身上,脸上的倦意深重,好像真得困得不轻。权洛颖有点过意不去,反正现在她也没办法下车,于是就开始没话找话说。
“你,一整个晚上都在跪拜呀?”
“是啊。”小皇帝仰天长叹,“这祭礼比打仗都累,一晚上就两个动作,跪跪跪~拜拜拜~,重复个一万八千遍,还不能找人代跪,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偷溜就好了。”
“咳,你还挺厉害的,能坚持这么久。”
权洛颖的话倒也不是纯粹的敷衍,因为第一场祭礼她也看了,那场面确实是相当琐碎、沉闷,像刘速那样常年练武的七尺男子汉,跪了几次都受不了了,还要趁人不注意偷个小懒。而李攸烨作为祭礼的主角,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是绝无偷懒可能的。同为女孩子,权洛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样想着,心里莫名又添了些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