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听的云里雾里,但常宏那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讲,他也明白了几分。死在幽州的汴京赵家小公爷,曾有个姑娘与之两情相许,但那人嫁了他人妇,只是他不明白人怎么可能会在国公爷府上做妾呢
直到他为赵铮挡下毒箭,他开始信任重用自己,为其出谋划策,他来往国公府的次数多了,只知那国公府有个宠妾杜氏,哪是甚么沉家五小姐。
他还当是常宏酒后乱言,后一打听,才知谢家幺子的妻室沉氏早在一前年得喘疾死了,而国公府那位恰是八月前入门的。
每逢看到赵铮那恪守清规不苟言笑的板正模样时,他甚至没办法联想这其中的渊源。
幽州匪乱疟疾又发,先帝命国公爷携百官处理这事,其实这也是一个信号,若这心头大患解决,皇位很有可能落到国公爷头上。
老皇帝是昏庸但也不是瞎了眼,太子无能庸碌,二皇子心狠手辣还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癖好。赵铮这人规行矩步,能力出众,是能接位的最佳人选。
他那时已跟廖真尤有了联系,真尤在幽州做随医,跟在那赵且身边,赵且没死,那场匪乱就是他暗中组织起来的。
真尤来信道他要做成赵铮的心腹,就凭这幽州一事。
所以那一月里他不眠不休,连冒雨都赶去国公府,作出焦急寻良策的模样来,赵铮看上去是很受用,道他是个忠良之臣。只是他察觉出赵铮常常心思恍惚,眼总觑向窗外,倒像是等什么人来找似的。
屋内正谈着事,幽州地图在侧,他从善如流地说出最好的对策。这对策也是他暗地里跟真尤筹之以谋的,就等着赵铮点头。
婢子忽然推门来报:“娘子在外头跪着,现下着大雨
赵铮的面色瞬间变阴霾,斥道“放肆!还不把人拉回去!”
“姨娘说”
“你去回她,她若不愿同以前事切割,就别在跟前碍眼!”
他第一回见到国公爷这个表情,带着丝不舍和绝意,倒像是赌气似的。
待婢子第二遍来时。他命道“随她跪着。”好似又恢复如平常一样的板正无私,唤自己继续讲。
陆清尘又讲了一遍,只见赵铮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香片,恍若未闻的模样。
国公爷心不在焉,他耐着心性喊了几声,这人才醒过神,第一眼就是看向门外。
有个湿透的婢子冲进门前道姨娘倒地不起,他没等人说完便急匆匆地出阁门。留自己在原地,跟出去只见看见湿透的女郎被他抱起,他自雨幕中边抱着人跑到廊下边急急喊道“询阳,府医!”
之后赵铮留他在国公府住下,第二日就命他前去绕州沉府拜访一趟,看看沉大人叁姨娘的近况,有病治病有伤治伤,治好后带回京师。
可他到沉府时,沉从崖跟他那夫人谄媚应话,却只字不提那姨娘的事。
他前去内宅一看,只见小院里挂着白布,叫风晴的婢子呜呜哭着,见着他如见水中浮木抓住,道是姨娘盲后自戕。
他回汴京带来这消息,赵铮闻言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道“也好。这样她便不必总念着。”
身边询阳是个自小跟着国公爷的老奴,不太守规矩,牙尖嘴利,甚么都敢说。
他记着当时询阳嗤笑了声,“爷若真能如实告诉娘子叫她断了这念头才好!只怕爷也跟着藕断丝连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