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拉着他的手,叹息道:“朕知道你心思正派。朕的江山,朕的两个儿子……以后,还请你尽力周全。”
江凌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跟他托孤。
当下不敢也不忍推辞,便匍匐在地,誓言必替皇上守好江山和儿子。
皇上这才放他出宫。
当然,这些详细经过,他打算日后再细细跟锦鱼说,当着浙哥儿的面,他略略说了大概,便道:“确实天意如此。这么多年,袁相出于私心,各部尚书几乎无任何调任,倒是我,在地方上,方方面面都要经手,之前在枢密院也与六部相熟。选来选去,倒只有我是个适任的。”
锦鱼自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儿子还小,有时候无心一句话,也可能惹出事端,便不深问,只恭喜了江凌,便对浙哥儿道:“你看,你以后既要精通一样,也要样样都知道一些,才好呢。”
浙哥儿看着江凌,小脸通红,满眼佩服,问:“那爹爹最精通的是什么呢?”
江凌想了想,认真回道:“以史为鉴。史书读多了,你自然会发现,什么事,以前都发生过。便不会惊慌失色,想不明白了。”
从此浙哥儿也成了个史书迷暂且不提。
锦鱼当时有更关心的事,她问:“那我们要搬家吗?”
江凌点了点头。
锦鱼:……才安定了几天,又要折腾了。
不过也好。
朴园样样都好。就只是紧靠着国色天香园。
如今国色天香园已经是京中最有名的园子,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没有一日是空的。丝竹歌舞之声不绝,太吵了。
与怡然居的和睦喜乐不同,此时的东宫,乌云笼罩。
太子正大发雷霆,而地上跪的是王尚书、王青山还有王青云。
故意示弱
太子是被抬回东宫的。
同来的还有太医院院正徐太医等几个太医。
其实太子还没抬回来, 王青云就接到了消息,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最要紧的事情, 她知道, 她爹替她办妥了。
她心里高兴得就差命人放礼炮了, 可脸上还得装作十分沉痛, 表现得像一个心里只有丈夫的无知妇人,拉着太医院的徐医正哭哭啼啼问情况。
徐医正也不知道情况。
当时他们在太医院,来叫他的太监说是袁相晕倒了。
结果他带着太医院几个治中风的高手赶到时,见两张春凳上分别躺着一个人。
其中一个竟然是太子。
他自然是先救太子,再救袁相。
至于为什么两人都晕倒了, 他哪里敢问?
按完太子脉息,发现不过是气亏体虚、肝阳上亢、痰迷心窍,并不严重, 只要静养片刻就能苏醒。若是再扎上几针,其实立刻就能醒转。可是皇上却问也没问,一脸厌恶, 让赶紧抬回东宫再治。
因此只得先抬了回来。
王青云想了想, 作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道:“既如此, 殿下万金之躯, 能不扎针便不扎针, 何苦叫殿下玉体受损?”
徐太医的手, 本来正准备去摸银针,听到这话, 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连中药都没开, 便带着太医院一干人等退下了。
王青云想了想,命人去准备了些汤水饮食,便亲自坐在床边椅上,守着太子,命人去通知柯秀英袁云书。
柯秀英袁云书都是侧妃。
柯秀英花巧百出,极力争宠,而袁云书却正好相反。
她进宫以来,仍是副书呆子的脾气,成天只会诗词歌赋。
太子对她毫无兴趣,不过看在袁相的面上,对她亦是不薄。
袁云书生了个女儿,如今五岁,被她养得也是只会之乎者也,别的都不知道。
可她派去的人还没出殿门口,柯秀英就带着手下太监宫女,四五个人,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
她也不跟柯秀英计较,故意示弱,拿手绢擦着眼角,道:“妹妹来了?快去瞧瞧吧。太医倒是说了不打紧的。你也别太着急了。”
柯秀英满脸通红,怒叱道:“太医呢?我要亲自问问太医?”
王青云愁眉苦脸道:“妹妹要问,赶紧派人去追,他们才退下,想来没有走远。”
柯秀英跺跺脚,果然命人去追,自己却直往太子床边扑去。
王青云坐在椅上冷眼看着,见柯秀英扑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好像太子不是晕过去,而是已经没命了一般。
她嘴角有难掩的笑意。
锦鱼说得果然没错。她这个太子妃,名正言顺,不出错,就无大事。
就是太子没了,她的日子也照样逍遥得很。
柯秀英可就不一样了。太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柯秀英就是她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这时袁云书也到了,她神色慌张,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说是殿下晕倒了,叫人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