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是怪她与敬国公府太亲近,阻了顾茹的路。
江凌见了,瞳子微缩,唇边露出一丝冷意。
几人说话的工夫,马蹄声隆隆,旗帜飞扬,那一队人马已经驰近。
红尘扬起之处,当先一位青年将军端坐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随八名佩剑护卫。那些护卫一水青色软甲,赤红头巾,精神抖擞,令人不敢轻犯。
待他们奔到近处,锦鱼就见那位青年将军,身着玄色软甲,外罩赤红短身织金绣衫,脚登玄色挖云泥金马靴,胯下一匹膘肥体壮赤炎马,真是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曾经京城锦绣堆里滚出来的傲娇少年,如今已经是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
锦鱼这些年可没少听到柳镇的消息。
就连浙哥儿这样小小年纪,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虎威将军的传说。说他如何勇冠三军,如何杀人如麻,如何令狄人闻风丧胆,如今保得边疆安宁。
戍边多年,小公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
他眼神淡漠,整个人好像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如一柄玄铁黑剑,冷冰冰,好像存在就只是为了杀人。
他驰到近处,目不斜视,翻身下马,折转回去,立在路边。
等第一辆四马所拉的黑漆泥金彩云大车停住,他才亲自上前挺立车边。
车辕上坐着的一名小厮跳下车来,掀开帘子。
一位中年男子露出脸来。
柳镇上前半步,伸手扶住。
那中年男子慢慢下车,脚上却似乎有些不便。
那中年男子下车之后,转身回首,车里便又钻出来一位中年美妇。
那中年美妇穿得金碧辉煌,一手扶着儿子,一手扶着丈夫,得意洋洋地下了马车。
锦鱼远远看着,不由心里也有几分激动。
这么多年,敬国公明显老了。敬国公夫人跟他说过,敬国公的腿脚是早年受的伤,如今一入秋就会发作起来。她还从南边给捎过药酒。
倒是敬国公夫人,边关的风似乎并没有吹老她,仍是那样英气奢华,傲气十足。
这时柳二老爷早按捺不住,眼泪纵横地几步抢上前去,就往地上要跪倒,嘴里激动嚷道:“大哥,大嫂,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敬国公忙伸手去扶,眼眶发红,连声让他不可如此。
柳镇此时才给柳二老爷行礼,叫了声二叔。
可见敬国公府规矩实在大得很。柳镇要等二老爷先见过敬国公夫妇,才跟二老爷见礼。
这时后面车上的人也都陆续下来了。
一个身材矮矮的贵妇人,头上顶着一只快两尺高的金累丝莲花冠,穿着粉红色闪光的燕羽觞,她本就圆滚滚的身材放大了两倍。好像冠够高,她就不矮。衣服够闪亮,她就不胖一样。可惜落在众人眼里,倒像是一只插着粉红羽毛的肥肥老母鸡。
锦鱼费了点眼力,才认出来,这是顾茹!
顾茹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红衣少年,身后奶娘手上还抱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姑娘。
顾茹本来生了三个孩子。长女夭折了,剩下现在这一儿一女。
锦鱼的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
后面一驾车上,下来一位少妇,半低着头,慢慢向前走。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古香缎褙子,袖口领边都是黑色,里面穿着白色的抹胸,下面系一条惨白拖地百迭裙。
她身材高挑,极瘦,走起路来,又极慢,竟有几分神鬼莫辩。
顾茹不当华丽,锦心又太过寡淡。
她身后奶娘手上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怯怯地缩在奶娘怀里,想是怕生,不敢张望。
敬国公夫人曾经写信给锦鱼说过。
顾茹生头一胎时,锦心竭力照顾。
后来顾茹又生下一子。
敬国公夫人到边关后,便对锦心网开一面,劝了柳镇。
锦心这才有机会怀了孕,生下了这个女儿。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之后,锦心便再没怀上过孩子。
锦心低头行走,看也不看那小姑娘一眼,不太亲近的模样。
锦鱼见了,不由心头酸楚。
看来,锦心还是没放下,活得没个活人气,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怕她。
一时敬国公府诸人与柳二老爷顾尚书见了面,笑声哭声四处响起,热闹非凡。
锦鱼远远看去,只有锦心,站在这么热闹的一群人中间,像一抹没人看见的孤魂。
她越看越不忍心,轻轻拉了江凌一把,低声道:“我去见见四姐姐。”
江凌点了点头。
锦鱼便举步想要偷偷靠近,不想“当啷”一声,两把长剑交错发出刺耳吓人的声音,拦住了锦鱼。正是柳镇的青甲护卫。瞬息之间,其余护卫也把敬国公府的诸人团团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