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不是卫三郎,她没有在许夫人的教养下长大。如果异位而处,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三弟,你跟我都没办法选择要投生在谁的肚子里。若说我比你幸运之处,不过是我娘比较傻罢了。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卫三郎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锦鱼想了想,还是本着善念道:“不过我能理解你的憋屈和愤怒。我当初回来,在家不过短短一年,已经看够了许氏那副虚伪的嘴脸。明明心里容不下姨娘们,也容不下庶子庶女,偏要拿我们来装贤良。”
说到这里,她心头一动,倏然猜到,卫三郎为什么要自已把背叛卫家的事主动说出来了。
果然,卫三郎听了这话,脸上勃然变色,大喊大叫道:“不错。她明明杀了我娘!还要把我跟我姐养在身边,叫人人都赞她对我娘有情有义!你知不知道,从小就有无数的人告诉我要感恩,天下没有比许氏更好的嫡母!许氏自己,她的几个儿女,天天在告诉我,我有多幸运。若我不知道感恩,便是狼心狗肺!你可知道,当我知道是她杀了我姨娘,我有多愤怒吗?那时候我才七岁!才七岁!”
锦鱼并不去反驳他,反道:“这时候,我这个做女儿的,倒比你这做儿子的幸运。我可以嫁人,离开卫府,你却不能。你想必是厌恶极了这个地方,恨不能彻底毁了它,自己一走了之?”
卫三郎突然顿住,凝视她片刻,放声笑了起来:“五姐!我真希望你在卫家长大!至少,我还可以有一个能说句话的人!你知道我姐那天到紫竹斋见我,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吗?!”
锦鱼摇头。
卫三郎笑得眼泪夺眶而出,沿着流到腮边,道:“她说娘早就死了。我们做什么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找爹,多要些银子!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
锦鱼倒一点不意外锦芬会这么做。
也大约知道为什么锦芬跟她爹谈后,会兴高采烈地离开。大约是利用她爹的愧疚之心,得了一大笔银子。
她便道:“其实我今日来,是她求我的。她想你留在卫家。你想吗?”
卫三郎双手抓住栅栏,笑得越发厉害,腰都直不起来。
半天才勉强抬起头来,眼泪仍是不断从他脸上滑落:“五姐……我从今往后,只当你一个是我的亲人。从小到大,没有人问过我……没有人问过我,我想不想,从来没有。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听了这话,锦鱼心头酸楚不已,眼眶一热,也流下泪来,便起身上前,抓住卫三郎扶着栅栏的手,轻轻叫了一声:“三弟。”
卫三郎却不再笑了,反呜呜地哭,一直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止住,抬起满面眼痕的脸孔,道:“我不想。他们每一个人,都叫我恶心。”
卫三郎果然不想再留在卫家。
他说出秘密,既是满足自己的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是为了让卫家赶他出去。
锦鱼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便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卫三郎想了想:“我会投靠诚亲王。”
锦鱼愕然。没想到卫三郎竟然会这样直言不讳地跟她交了底。
果然人还是要善良。
她若不是真的想帮卫三郎一把,今天就不会来,也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当初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顾家确实是通过诚亲王知道这件事的。
锦鱼想了想,谨慎道:“三弟,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他不是个好人。”
卫三郎又侧了头:“我不是相信他。而是……我早就已经投靠了他。如今得他帮手,才报了大仇,我不得继续投靠他。”
锦鱼沉默,并不想劝卫三郎。
卫三郎如果已经投靠了诚亲王,留在卫家,对卫家危险性更大。
想不到,姐弟之间已经走进了不同的阵营。
以后难免成为死敌。
而她不认为太子会输。
她想了想,斟酌道:“三弟,你如果只能去找他……那就尽量站远点儿吧。”
卫三郎眼中又闪起晶莹,十分动容,退后两步,朝她深深一鞠躬,道:“五姐,日后若是江凌落在我手里,我会放他一马,以全你我今日姐弟之情。”
锦鱼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给卫三郎同样的承诺。
她出了祠堂,便吩咐人,以后卫三郎的饮食等一切供应,都按卫二郎的规矩来。
后来,抽空,她把卫三郎的事,跟江凌说了。
问江凌要不要跟她爹交个底。
江凌想了想,道:“不必再刺激岳父了。他早晚总会知道的。”
她觉得有理,便写了一封信回复了锦芬,说这件事,她已经尽力了。
锦芬后来跑来闹了一场,她也没客气,直接叫蓝牌婢女给抬了出去。
卫三郎被出族后不久,王妈妈的最终判决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