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云穿一身真红天下乐锦的裙袄,红得像一株灼灼盛放的梅,进退有度,郎朗颂圣谢恩,礼仪一丝不错。
锦鱼睃看皇上与皇后娘娘,就见他们全程满面笑容,显然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都十分满意。
不过倒也没冷落了袁云书。
也召了上前,赞她:“钟祥世族,含章蕴美”。
情势如此明显,锦鱼却见袁云书厚厚刘海下的一双眸子静静欢喜,并无半点失意焦虑之态。也不知道是对这事仍抱希望,还是心胸宽阔,不争一时。
可想了想那日袁云书在国色天香的表现,又觉得,她也有可能只喜欢风花雪月,对权势地位并不热衷,不愧是真正的清流人家。
反倒是柯秀英的表现让她有些意外。
面见皇上,殿中又有这么多人,所有的姑娘都脸色端肃。有些姑娘,在偏殿时还敢嚣张,如周家寒婷,可真见了皇上,嘴唇都紧张得直哆嗦。
可柯秀英却是一直面露笑容。
她本长得粗眉浓眼,英气勃勃,一笑之后,脸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笑窝,十分讨喜。
皇上与皇后娘娘见了她,态度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锦鱼虽觉有些奇怪,倒也没多深想。
这京里的人家,千丝万缕的,谁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这态度是什么原因呢。
那一日,他们一直在宫里盘桓到申时末刻才出宫回家。
一上江府的马车,锦鱼便拉住江凌的手,摇了摇,双眼带些内疚,把之前的顾虑与江凌说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明明是你挣来的诰命,我没想着先让给你的生母,却只想着我的……”
不想却见江凌冷着一张玉雕般的脸,淡声道:“你我彼此,定要分得如此清楚么?”声音里多少有些不快。
锦鱼心头猛地一跳,好像与江凌之间那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绳子,猛地扯得紧了近了。她眉眼一转,扑到江凌怀中,蹭了蹭,搂住江凌的脖子,仰着脸儿看他,柔声道:“是我想错了。夫君罚我吧。”
饱满的红唇几乎就要蹭到江凌泛青的下颌。
明明天寒地冻,车子又停得久了,里面寒气逼人。
可这一刻,车内气息仿佛春意盎然。
从锦鱼的角度仰视上去,江凌的下颌线条流畅如云,红润的唇、挺直的鼻、饱满的额,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填满了,要从嘴里涌出来,她不由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唇瓣。
江凌似乎也感觉到这种暧昧不明,微俯了脸,眸里升起淡淡的雾。
太近了,她不敢再看,轻轻合上了眼,怕唇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不想额上落下凉凉的一点。倒是不痛,只是有些痒。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额头受了伤,之前倒是完全忘了,忙要坐起,却被紧紧按住了。
“难怪!可是诚亲王?!”
江凌的声音比车内渗骨的寒气还要冷上几分。
锦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难怪。
可是那个“可是诚亲王”听上去是个问句,语气其实是肯定句。
她只得继续歪在江凌怀里,把诚亲王为难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江凌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额头,似乎在轻轻颤抖,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字一顿,狠厉非常:“若不叫他付出代价,我枉为人夫!”
锦鱼伸出两个指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我也算因祸得福。夫君不要生气了。”
见江凌不作声,想了想,又轻轻扯了扯,道:“夫君,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替婆婆也讨个诰命。”
江凌挑了挑眉,瞪她一眼:“活人比死人要紧。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个诰命么?”
锦鱼:……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可是她也不想解释了。
江凌这样努力地想替她挣个诰命,她感他的情义就好,何必还要去打击他呢?
她想了想,道:“之前我说要去祭拜婆婆,给她修坟,再在宏福寺立个长生牌位,你总说缓缓。不如我回头先在晓光院替婆婆立个牌位,四时香火,略尽孝心?”
江凌却专注地动着修长的手指,努力想替她把头上那个苗族的额饰取下来,没有说话。
锦鱼见他不好用力,便稍稍坐直了身子,把头凑过去。
江凌费了好大功夫才总算摘下了那额饰。
这才道:“生恩不如养恩。母亲待我极好。分户之前,我不想伤了她的心。”
锦鱼不由抱紧了他。
她想得真是不够周到。
她在江家生活这些日子,确实发现,白夫人才称得上是这京里第一贤德之人。对庶子庶女,姨娘媳妇,都极慈爱。
虽然她觉得,以白夫人的修养心地,他们就是在晓光院祭奠江凌的生母,白夫人也未必真会介意。
不过江凌说到分户,如今他已经升了五品,也不得不分户了。
这孝心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回到永胜侯府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