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七日过去,重伤昏迷的焦晨终于苏醒,听闻殿下陨落,险些再次吓昏过去,忍痛从病床上爬起,拼命朝着往生池赶去。
灵芸熙进入病房,发现她不在,立马去寻找,幸而那人伤重,行动不便,很快就在城门附近找到。
扶桑神树冲天而起,遒劲粗壮的树干打破两界壁垒,开启往生池之外的另一条通路。辽阔的冥河水仿佛无穷无尽,带着万仞山消融的冰雪坠入灵界。幸好凌华出手补救,不然恐怕整个森罗城都要被淹没。拜通路所赐,森罗城近日一直笼罩在阴霾雨水之中。分明是灼热的盛夏,却比秋末还要寒凉。
灵芸熙在雨中找到焦晨,道:你的伤还没好,走不动路。
焦晨却笑得难看,像是在哭:殿下救过焦晨。
她已经半道退下战场,若如今连这样的韧性都拿不出,恐怕无言再见灵霄宫的众人。
灵芸熙没再多言,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继续劝阻,走过去撑起她,我带你走。
回到修真界,一眼看到凌华在天空修补裂缝。
日月阴阳紊乱,天地浩劫嘈杂,失去天道主宰的世界已经乱成一团,竟然需要一位外神力挽狂澜,何其讽刺。
凌华注意到她们,飞上前来:灵芸熙,我刚巧有事找你。
我?灵芸熙茫然,不知道练虚的自己能做什么。
修真界天道已经灭亡,此世无法自我修复,只靠我一介外神补救终究无用。我想以灵界天道残骸另设一道作为主宰,需要你的契约和血液。
凌华虽是尊神,却到底是人,无法创造凌驾人之上的天道,但能以灵芸熙为基石拟化神格,填入灵界天道残骸。若能成功,灵芸熙也将受其福荫,成为是修真界和灵界的变相主宰,以凡人之身干涉天下。
灵芸熙并不懂其中影响,知晓与天下苍生有关,没怎么犹豫便答应。
殿下她当真陨落了吗?
凌华一顿,垂眸肯定:万死无生,尘埃落定。
短短八个字,却显得如此荒凉。
焦晨早就做好准备,而今期望再次落空,依然难以接受:若我能再努力一些
话还没说完就被灵芸熙按住双唇:莫要再说,黎伶骄傲,恐怕听不得你杀她威风。
焦晨这才闭嘴。
你们若是想见黎伶和霜盏月,恐怕要费些功夫。凌华远远注视着灵霄宫的方向,语气怅然。
这是为何?
她们都沉浸在幻境之中。
最初听闻这句话时,灵芸熙和焦晨并不明白,直到返回灵霄宫,看到寝宫紧闭的门窗才反应过来。
现实并无虚假,可惜有人不愿直面。
她们在宫中又等待七日,连焦晨的伤势都好了一半,门窗却依然未曾打开。
不能再继续下去,她已经无法自醒,需要外力刺激。
商伴烟这半月急得团团转,看着霜盏月自我封闭,仿佛看到了最初失去长锦的自己。她当然明白其中痛苦,但身为友人,绝不想看霜盏月自欺欺人,荒唐一生。
刚踏出半步,立马被灵语拦住,你这样气势汹汹地要做什么?难不成再捅她一刀?
商伴烟紧攥五指,无法反驳。
长锦见不得师尊这样,上前一步:我去看看吧,先前凌华伯母告诉我寝宫封阵并不完备,从她房间的梁柱能够潜入盏月姐姐的屋内。
不会有危险?灵芸熙不知道霜盏月的精神状态,很怕她六亲不认伤到长锦。
长锦摇头安抚:无事,盏月姐姐温柔宽容,先前还教我祈灵术,她不会真的失心疯,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我相信一定能唤她回来。
长锦按照凌华的描述,果然找到隐蔽通路,静悄悄地沿着梁柱钻入霜盏月房内,却还没按照预想唤回那人,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住,顿时勇气尽失,死死捂住嘴巴仓皇出逃。
商伴烟见她方才还大言不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泪流满面跑出来,紧张兮兮地抱住: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长锦深深喘气,心底难以自制地悲恸,许久都没能冷静下来。
灵芸熙急得不行,知道没法指望长锦,一咬牙,索性自己上前,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用力推门。
本以为会受到结界阻拦,谁知竟毫无阻力。
门被大力推开,她本人也险些摔在地面。
直起腰,看到面前的景色,终于明白长锦为何泣不成声。
入目一片赤红,结彩的宫灯悬挂头顶,鲜艳美丽的红绳红结随风飘摇,地面扑着柔软的红毯,墙上贴满喜庆剪纸。芳烛燃半,美酒波澜,灼热火盆温暖四溢,暖光火光撒满屋内,将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照得格外美丽。霜盏月和黎伶穿着美丽嫁衣,挽发髻,抹腮红,仿佛一切又回到大婚那日。
传说中有一种比翼鸟名为鹣,唯有两鸟相辅方能翱翔,文人墨客常对它们津津乐道,以绝美词藻赞颂似海深情,却鲜少有人想过生离死别后另一只鸟如何生存。
陷得太深,再想脱身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