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搭在腰间的手就不安分地捏了捏。
酥酥麻麻的,还带一点痒意。
黎!伶。没拿捏好音调,第一个字带着羞恼的轻颤脱口而出。
刚一说完,就见到本该熟睡的人嘴唇弯起,睁开眼睛,藏匿其中的浓浓笑意似醇香甘甜的桃花酿,让人昏沉糊涂。
吓到你了?黎伶轻笑,早在你翻身时我就醒了。
耳边迅速烧红,连带着脸皮也有烫意。
霜盏月不想暴露自己的惊慌,只能尽量板正表情,用故作平缓的语气问:既然如此,为何不起?
因为有人在欣赏我的美貌,不忍打搅。这张脸如此精美,不给旁人看实在可惜。说这里,她眉头微皱,目光之中忽然掺杂一些责备,不过那人后续却发起呆来,将注意力偏到别处,着实不该。
霜盏月滚动喉咙,总觉得昨夜的莲子还未吸收干净,嗓子里仍然热乎乎的。
一时无言,只能沉默。
只此一次,下一回就不会轻易饶过。黎伶的语气轻佻,蛊惑人心,也不知在说偷看睡颜,还是兀自发呆的事情。
起床,今日有约,待会儿随我出宫。
扰乱霜盏月的心境后,罪魁祸首却半点不在意,自顾自地起身,如同往日一般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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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霜盏月回自己房内换一身新衣服,知晓宫外寒冷,霜雪不断,穿得很厚,连袖炉也不曾落下。
嗯,裹得这般严实,的确不会再受寒。黎伶见她连帽子都戴上,忍不住调笑,不过再怎么说已经是元婴大能,放出去也有震慑众人的实力,戴着老虎帽会不会有失风度?
这帽子黎伶见她戴过一回,虽然用材和织功都相当用心,可款式着实有些幼稚,头顶还有两个小小的鼓包,似乎是虎耳,看起来极像稚童幼儿稚子戴的东西。
手艺做工有点熟悉,应当是宫里的裁作所制。
霜盏月见她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头顶,脸上微红,不自觉地弓起身子,用手捂住虎耳,尴尬地解释:宫内无人戴帽子,这是焦晨让裁作按照自家孩子的款式仿制的,一片心意,无法拒绝。
当初焦晨兴冲冲地拿来时,霜盏月就分外尴尬,尤其看到两只可爱的虎耳,整个人都有些无地自容。
她二十五了!虽然在妖族这种动辄人均上百岁的地方有些显小,但在人修界已经是能够成家立业的年纪。怎么怎么能戴这种东西?!
可看到焦晨脸上欣喜的笑容,霜盏月实在无法拒绝。
接下之后,她偷偷借来针线,将两只虎耳去掉,勉强也能用。只是手艺不好,脑袋上仍有鼓包。
幸好颜色不算花哨,也足够暖和,不然她当真没有勇气戴出去。
黎伶点头:嗯,挺可爱的。
心里暗自夸赞焦晨:干得漂亮!
得想办法给犒劳犒劳这孩子。
霜盏月表情有一丝破碎,从未想过被尊称为大师姐的她,有朝一日也会被夸奖可爱。
这两个字宛如猛兽一般,疯狂地进攻自己的尊严。
果然还是不戴吧。霜盏月决定放弃帽子,接受黎伶的建议。她已经是元婴大能,不能丢面子。
正在她伸手去摘时,却被黎伶拦下:别,外头天冷,小心冻伤受寒。
霜盏月:?
方才是谁说得有失风度?
您在这唱戏呢,变脸这般快。
昨日刚给你治疗,若是再发作,岂不是前功尽弃,枉费我一片良苦用心。黎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弯弯眉,抬手在老虎帽的耳朵鼓包上摸了摸,乖,莫要胡闹。
霜盏月抿唇,大抵知晓她要看自己笑话。
但此时拿出火莲压她,的确不好再反驳。
两人一同来到宫门前,霜盏月发现仍不见焦晨,忍不住问:焦晨呢,她不来吗?
方才黎伶说有约,她就明白游玩只是顺带,外出的主因是有事要办。焦晨作为黎伶的忠心手下,竟然不参与其中吗。
黎伶摇头: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今日伴烟会来找我,为防止正好错开,我让她守在宫中接待。
怪不得。
霜盏月了然,没再多言,慢步跟在黎伶身边。为防止引起旁人注意,出宫时,黎伶特意把两人的容貌藏匿起来。
月城很大,像是一座圆盘,中心的灵霄宫被众星拱月般环绕。往外是门店聚集的街道,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北宫稍远,在月城北侧幽静的地方。这里是妖域,跟人修城池略有不同,大街上有形形色色的妖族。人高马大的虎妖,娇媚纵生的狐妖,衣着华贵的青鸟以及灵动活跃的草木一族。这些在人修界不敢现身的妖,如今齐聚一堂,为各自的仙途奔波修炼。
哪怕霜雪无垠,冷风呼啸,也无法阻拦他们求仙问道的诚心。
什么人妖殊途,归根到底,不过是心胸狭隘的偏见罢了。众生降世,所求之物无甚区别。
一时颇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