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盏月从未发现自己如此伶牙俐齿,才来妖域几日,说得话就几乎比过去二十五年还要多。
或许她该谢谢黎伶,改天挑个日子,帮对方上坟。并非是咒骂,只觉得修真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黎伶身处高位如此显眼,说不准哪日就暴毙而亡了呢。
命途一事荒诞未知,她身为她的妻子,理应提前做好准备不是?
哎,怎会是迁怒呢,我说了,这事的确与你,亦或者说与你的父亲有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更何况,你本身擅闯牢房,居心叵测,自有罪过。
黎伶说到这里,见霜盏月强颜欢笑的模样只觉分外有趣。
她越是故作无事,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模样,黎伶越是想要撕开她的伪装。
爱妻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推脱,碰巧近日大雪不停,宫中又人手不足,无人除雪清扫花庭,既然如此,就交给你吧。为期半月,希望你尽心尽力,莫让廊道小路附近留下半点雪迹。
遵命。
黎伶笑问:生气了?
霜盏月也笑着摇头:怎会。
不过是忽然想起还得做个棺材,等上坟那天一并带去。
次日清晨,天刚亮,一阵短促的敲门声便响起。
幸而多年以来勤奋修炼,让霜盏月养成早起的习惯,不用慌乱匆忙地梳妆洗漱就能迅速开门。
春兰,你怎来了?
霜盏月有些意外,这些天春兰时常会同她说话,追问一些父亲和玄门的事情,但从未大清早来找她。
春兰有自己的职责,往常的这时应当在忙着打理花草树木。
北宫的佣人很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细细算来她才是最闲的那个。
春兰眉间似有忧色,慢吞吞地拿出铲子扫帚等工具:殿下令我将这些带给姑娘,说姑娘今日起用得上。
从犹疑的语气来看,似乎相当不解,但碍于身份不曾询问。
霜盏月看着面前的崭新扫帚,立刻想到昨晚的事,嘴角微抽:昨日我擅闯高塔,惹殿下不快,罚我除半个月的雪,没想到殿下倒是体贴,知道我正为工具发愁,还特意买了新的来。
其实她错怪了黎伶,这些工具并非是买的,而是黎伶晚上心情愉悦睡不着觉,熬夜选材亲自炼制。从外看去与普通工具一般无二,内里却大有讲究。
不说别的,就是铲子的握手,便由稀有的暖玉所制,有特殊的御寒之力。
可惜霜盏月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只以为妖皇奢侈,连日常用具都要用玉石制作。
春兰闻言一惊,不自觉地握紧握手,感受到丝丝暖意袭来,表情忽然有些破碎:什、什么?只这样?
她震惊的语气不加修饰,令霜盏月不禁锁眉。
春兰察觉到她的狐疑,连忙压下碎裂的情绪,牵强笑道:啊,不是,我只是想起先前似有外人擅闯高塔,最后下场不好,没想到殿下对姑娘这般喜爱,只是象征性地惩戒一二。
说话时都未发现自己用力过猛,莹润的指甲将掌心划破。
哪里是喜爱?不过是故意戏耍我罢了。霜盏月不以为意,忽然注意到什么一般眯起眼:你知晓高塔不可擅闯?
那为何先前提起时却不曾告诉她?
是忘了?还是故意隐瞒
春兰呼吸微滞,连忙打哈哈:其实只是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话罢了,不甚了解,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一次因我之错害姑娘受罚,实难饶恕,就让我来替姑娘除雪吧。
霜盏月想起黎伶顽劣的性子,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是我一意孤行。殿下不喜旁人自作主张,若我逃脱此次惩罚,说不准会遭到更严重的责备。你去吧,也不是什么脏累的活,我有金丹修为在身,应当很快就能清扫干净。
春兰见此,不敢再多言,将工具交给她后匆匆离去。
既然对方已经贴心地派人送来工具,霜盏月也不好再闲着,披上厚实暖和的大氅,开始今日份的除雪工作。
原本她还担忧天寒地冻,霜气随着冰冷的器具渗入手臂。但真正开始除雪时,却发觉把手温热舒适,内里仿佛藏着火炉一般。
原来如此,真是让人难言的体贴。
霜盏月轻叹一声,第一次觉得寒冬之中亦有温心。
除雪的工作并不算难,而且仅限花庭附近,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但月城终年大雪,没过一会儿,扫过的地方就又盖上白白的一层。
不得停息,才一个上午,就累得她汗流浃背。饶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也挡不住无限的消耗。
正午时分,霜盏月回屋稍稍歇息一会儿,泡在热水中,只觉得浑身发烫,仿佛多年来虚弱的身体都夯实一些。
也许,她的确需要一些磨练。
沐浴焚香,再换上一身新衣,霜盏月满怀干劲地返回庭院。
然而这干劲没能持续多久,就再次被某人的玩笑当头一棒打散。
焦晨?
霜盏月看见焦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