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焦晨忍不住攥紧五指。
爆裂的雷光炸裂,浓浓天威似要将一切毁灭。
那样骇人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渺小如她只能匍匐颤抖。
无穷的雷劫从天而降,方圆千里的生灵皆受到殃及,那时我初初化形,几乎要在雷光下湮灭,是殿下不惜损伤根基保住大家的性命。
人们都说,万仞山山巅与天地相连,擅自攀爬者蔑视天道,因而死无全尸。
可焦晨却亲眼所见,万仞山颠没有天威,只有血煞的恶鬼。
殿下保住千万生灵之后,万仞山忽然异动,赤红的血液由山巅蔓延至整片天空,将消散的雷云重新凝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雷。只一瞬,就几乎将殿下打得灰飞烟灭。
那以后焦晨曾旁敲侧击地询问同样历经劫难的族人,却无一人知晓血雷的存在。
他们的记忆仿佛被剥夺一般,数百年来只有她记得。
焦晨并不相信霜盏月,也知晓血雷一事匪夷所思,故而不曾将后半段说出。
她转头,似是坚定决心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浴池中的人:殿下救过我的性命,或许数百年过去,连她都不记得此事。但我绝不会忘记,我的命早在那时就是她的东西。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从不敢奢求,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站在她身边。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们人修不仁不义,丑陋肮脏,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毫不犹豫地拉旁人下水。我憎恶你们,更厌恶你。今日殿下对你甚是喜爱,竟未押入牢中,反而好生照料。我明白,一定跟你在殿中的那番谄媚有关。我不知道你是否是迫于生计才说得那些话,也从未相信,若发现你图谋不轨,一定拼命将你击杀。
你尽管将今日威胁连带着我的心意告诉殿下,或使出挑拨离间的腌臜伎俩将我赶走。但这里是妖域,是我的故土,我徘徊其中,总能抓住你。
焦晨的双眸坚定不移,跟她对视,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决心。
面对这样赤诚坚定的人,霜盏月有些自惭形秽,没敢看她,低下头保证:我不会。
她原意是帮助焦晨隐藏心思。
殊不知焦晨闻言,错以为她在表示忠心。
你长着一张不会说谎的脸。因平时孤言寡语,所以一旦开口,就让人难以怀疑。
我信了。焦晨忽然一笑,松一口气道,多谢。随后转身离开。
霜盏月靠在浴池边,视线怔怔地落在紧闭的门上,忍不住弯了弯眉。
很可爱的人。
只是可惜,信错了人。
焦晨似乎在宫中颇有身份,无法时刻照料她。
霜盏月换好衣服之后,是一位名叫春兰的宫女领她入住。
姑娘的宫殿在这边,若有需要的东西,可以随时唤我采购。
霜盏月跟随春兰前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越走越偏僻。最后停下时,几乎抵达宫城边缘,从窗外眺望,甚至能看到高高的宫墙。
这是什么犄角旮旯?
霜盏月连坐都没坐下,连忙追问:怎如此偏远?殿下的宫殿也在这附近?
春兰摇头:住处是方才焦大人特别叮嘱的,说殿下喜静,不喜旁人打搅。殿下的宫殿稍远,但相当好记,顺着方才相反的道路一直往前,穿过中庭花园就能找到。
霜盏月:
也对,在焦晨眼里,自己当是一心勾引殿下的狐狸精吧。
虽然她的确图谋不轨,但真的对殿下没意思。
相隔这么远,恐怕不好下手。得想个法子,接近黎伶才好。
春兰似是看出她的失落,面上不禁露出笑意:姑娘当真喜欢殿下,一刻都不愿分开。
霜盏月没想到她这般误会,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好在没等她回应,那头便又自顾自说下去:不过相距甚远也无关紧要,殿下喜好高而静的地方。北宫中央有一座高塔,站在顶端可将整座月城收入眼中。殿下行踪飘忽不定,时常不在宫中,但若回来,必会上高塔一看,姑娘若是殿下住处寻不到,不妨去哪里找找。
霜盏月双眸一亮:多谢指点。
春兰摇头,看着她的面容,忽而问:听闻姑娘从玄门而来,是当今玄门门主之女?
嗯。霜盏月看她,似在等她往下说。
春兰笑说:曾几何时,家中长辈也同门主有些来往。这么算来,你我也是有缘。
霜盏月有些惊讶。
人修对妖修魔修极其厌恶,将他们归为魔道,并自诩正道。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仍在妖域有朋友。
那可真是难得。
春兰点头,笑意更深几分,一双莹润的眼中投映着霜盏月的身影。
是过命之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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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匆匆而过,那天与黎伶初见,随后被她唤去沐浴。霜盏月本以为黎伶晚些会来寻她,特意点上熏香,安静地呆在房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