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缓慢地呼了出来。
白寄凊爸爸哈哈地笑起来:看没看着,还觉得自己年轻呢!
是该着急,但是也得谨慎!杨颖珍一开口,饭桌上终于没这么乱糟糟的了,我们家小凊这条件,要求能不高点吗?还记得之前有回我还问过呢,我说到时候结婚办婚礼,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啊,
小凊跟我说,那必须得特别隆重!得媒体都在场,把她拍的特别漂亮才行。杨颖珍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大操大办了!
餐桌上浮起一片笑声,白寄松说:之前人家两信科技的董事长托我想要认识你,这可是青年才俊吧,结果连你面都没见着,还是王景玉推的,谁不说咱们家这位是大明星,大影后,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给哥哥个准数啊!
白寄凊抿了一口果汁,还没等她说话,杨颖珍忽然问道:雪荷,你想办什么样的婚礼呢?
江雪荷一怔,全场都不说话了,齐齐扭头看着她。
她不确定杨颖珍是否是真心的询问她这件事,也不确定这个问话的目的在哪里,甚至不确定是否要迎合白寄凊的喜好,对杨颖珍说自己也喜欢豪华的婚礼。
我不太喜欢婚礼。江雪荷努力让自己望着杨颖珍,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毫无破绽,努力微笑,可能是那种私人的婚礼吧,只有家人和朋友。
哦。杨颖珍听到了江雪荷的真心话,对白寄凊笑着说,都是明星,都是演员,怎么人家这么朴素呢?
白寄凊笑盈盈地在桌下捉住江雪荷的手,说道:互补嘛,都像我这样还得了。
大家都没太在意这句话,接着聊起了其他话题,只有杨颖珍深深地看了她俩一眼,低声和白寄凊爸爸交谈了几句。
江雪荷在心里默默地数数,数十个数,她夹一块芹菜,再数十个,就夹一块虾仁清炒芹菜虾仁是距离她最近的菜。
她数了六百个数,渐渐感觉就连这种味道清爽的菜也压不住胸腔里的恶心,就小声对白寄凊说:我去趟洗手间。
一直直走,转弯就是。白寄凊怕她不知道,补充道,好几个,随便哪个都行。
江雪荷起身,先前还是镇定地走出餐厅,之后越走越快,她进了洗手间,把门锁死,气喘吁吁地望向明亮的玻璃。
玻璃里映出她精心修饰过的面孔,数九隆冬,纵使白家的别墅里装了地暖,她也没想到自己鼻梁上居然已经结满了汗珠。
江雪荷张开两片嘴唇,想深深地再喘上一口气,喉咙口却仿佛被哽住了一样,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号,她想,
再过上三十天,就要过年了。
喜讯?(一更)
吃过饭, 大家有的喝茶,有的聊天。雪下大过一阵,地上积了一小层, 这会儿又小了,只扑簌簌落着些雪粒。
杨颖珍和白寄凊去后院说话, 江雪荷独自坐在前院小几的藤椅上。应该是因为前院是停车的地方,所以白家人一般都选择在花园一样的后院去休息。
藤椅不是个规整的四脚椅子, 而是把摇椅。江雪荷披着大衣, 心不在焉地轻轻摇晃椅子。她知道自己有很多事需要考虑, 可是她就是一桩一件都不想细想,单只是在魂不守舍地放空。
阿姨你好。一个甜脆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正是那个叫着让姑姑拆礼物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红毛衣,脖颈上还系了一条杏色的毛绒小围巾, 一下子爬到她对面的藤椅上, 你在干什么呢?
江雪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模棱两可地说:阿姨在看雪呢?
哪里还有雪?小女孩很耿直, 伸出手试图去接,然后展示给江雪荷看, 都不下了!
江雪荷只好说:刚刚还在下呢。
是吗?小女孩问她,白恩昕走出来,喊了她一声:小羊!
小女孩也喊道:妈妈!她被白恩昕抱起来, 嘴里还在念叨:阿姨说在看雪, 可是明明就不下雪了,阿姨告诉我刚才还在下,可是我没看到呢。
白恩昕完全不回答这个复杂的下雪问题, 告诉她:和恬恬她们玩去吧, 在花园呢, 或者去找你爸爸,让他陪你玩一会儿。
说着,她把小女孩放下来,看着她快乐地跑走了。
外面冷呢。白恩昕说,在藤椅上坐下了,怎么不进去?
在外面透透气。江雪荷很客气地说,你女儿很可爱。
白恩昕知道这是惯常的客套,可还是心里高兴,做妈妈的,很难不受用对孩子的夸奖:你比小凊大一岁?她问道,那和我同岁,我五月的。
比我稍大一点,江雪荷说,我七月的。
白恩昕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只看到院子里花纹复杂的地砖,小凊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只管自己高兴,不管别人死活的。
江雪荷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白恩昕,是跟着白寄凊叫姐姐,还是因为年龄相仿叫名字,所以一切话都欲言又止地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