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凊笑盈盈地转过头来,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一看,兴高采烈地拽住她的手就过去了。
江雪荷这下始料未及,被她拉的差点踉跄。
这是什么?白寄凊特别高兴,是之前做的周边吗?
粉丝也特别高兴,笑的好像一排大向日葵:是我们之前做的棉花娃娃!这两天刚出厂,马上就给你带过来啦!
白寄凊接过一个,翻来覆去地看:这是猫头鹰魔法社的套装吗,真可爱。
不是。粉丝说,怕迪老鼠版权问题,是咱家画手太太重新设计的,特地带了白糖爽和白素贞的元素。
江雪荷在旁边听的心里瞠目结舌,难道白寄凊那之前说自己的蛇叫白素贞,不是满嘴跑火车?怎么会真的叫白素贞啊?
白寄凊爱不释手,见粉丝还拿着好几个,就又拿过来一个。江雪荷猝不及防,被她往手里塞了个棉花娃娃。
我给江姐一个。白寄凊对粉丝说,真可爱!我这个回家就放床头柜上。
白寄凊在这她粉丝当然好呀好呀给江姐一个,其实心里什么想法江雪荷都不敢想!
娱乐圈沉浮十二年,粉丝的这点心思江雪荷还是猜得透的!
谢谢,特别可爱,那这个我就抱走了。江雪荷客客气气地说。
她留白寄凊继续和粉丝说体己话,自己珍而重之的把棉花娃娃交给郑滢,让她妥善地放包里,今晚平安带回酒店。
过了一会,她已经提前在巨大的鱼龙标本前站好位置,即使开拍也不需要动了。
外面的喧闹成为一种背景音,她静静的沉淀到文子佳的心境里,一条巨大的鱼龙,她是否也在时不时的幻想,掐断了二人的联系之后,游沁能成为一条强大的小鱼呢以不再杀人的方式。
思考的时候时间会过的极快,她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场记打的板,只听到后面有人问她:又来看鱼吗?
她透过玻璃板凝视着标本,都不需要转身,她已经听出了游沁的声音。她需要这段缓冲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表情。
不过她转过身的时候依然愣了一下,游沁更加美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真巧,津城这么小,在这儿遇见你。
文子佳控制自己不端详她,不观察她,不露出惊慌感,强做镇定:真的很巧。
游沁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和她并肩,一起看玻璃展柜内的鱼龙标本,她语气很轻松:你老公呢?
玻璃倒影映出文子佳的手,她还好好地戴着那枚素银婚戒。
他在上班。文子佳想也不想,立即回答。
游沁那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仍虚虚地投在标本上。
其实这场戏拍摄之前,赵霜浓也咨询过她们。她原本的设计就是不包含男人的,重遇的片段既不包含文子佳的丈夫,也不包含游沁现在的男友。
她虽然自我意识极强,但是也愿意听取演员的意见。到底为不为了加固这些戏份而引入男人和她们相互之间的对话呢?
如果不引入,这场戏就是这样简洁,两个人,一具标本,间歇的对话,轻缓的沉默。
江雪荷心想邢峰都杀青回家了,这意见讨论未免也太马后炮。
不过她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是不要引入的为好。这部戏从一开始就不是满的,台词量不算很大,她们并不需要第三个人来帮忙填充情节。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摄像机一闪,白寄凊站在她旁边,她们一句话不说,但谁能说她们彼此的心里不是千头万绪呢?
那你怎么没上班?游沁问她。
我休假。文子佳说。
游沁看不出对这个回答是满不满意,她又盯着标本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插进了文子佳的风衣口袋里。
文子佳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隔着口袋紧紧地把她的手按住了。
我想用一下唇膏。游沁说。
文子佳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隔着一层布料按着她的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文子佳无可奈何,最后任由游沁的手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来。
游沁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管唇膏,和水族馆那天一样,是一支墨绿色的薄荷唇膏,文子佳是个不喜欢变动的人。
还有一板撕成很小一条的胶囊。游沁平静地翻到背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介绍的小字:氟西汀,抗抑郁,焦虑,强迫,神经性贪食症。
文子佳看着她在唇上擦完唇膏,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拿过来,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这座展厅也没有人说话,所有的鱼类都是死物标本。
这组长镜头算是过了。
赵霜浓很满意,反复品鉴摄像机里江雪荷的神情。痛苦的太平静,也太自然,根本看不出伪装的痕迹,简直像她平时活着就这么伤心一样。
倒是白寄凊,镜头一停,她神情一变,马上看起来心情不错了。
江雪荷用手贴了贴自己脸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看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