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往日那冷硬的口吻,只是这次徐隐枝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苏临镜视而不见,“不是要走吗!还愣什么神?!”
见苏临镜仍然不动,徐隐枝回头,不耐地催促了一声:“走啊!”
“连你也……!”剑尖不能再向前一寸,祝融潜涨红了脸,几乎将护手捏出裂隙。
挡在颤抖的剑尖面?前,徐隐枝毫不犹豫地答道:“师父,我厌恶师姐,我讨厌她总是压我一头,今日她一走,我不就?清净了么!”
旁人都知道徐隐枝向来与?苏临镜不和,可他们不清楚徐隐枝说的话只有一半是对的。
她确实对苏临镜厌恶至极,自?从?拜入潜龙门后,她便受够了苏临进谦敬顺从?的虚伪模样。可是今日,她却难得地将苏临镜看在眼中?。
耳边传来纵身跳下的风声,徐隐枝紧攥身侧的双手也悄悄松开了些,听见苏临镜三人的脚步声越跑越远,徐隐枝在心中?想道,既然走了,便干脆走远些,走得越远的最好。
方?才还盈满剑气的龙吟剑颓然垂下,祝融潜捂着发紧的心口,往后退了两步。
苏临镜既下定了决心要走,那此时再追已是徒劳,即便追上了,也不一定能再将这人带回来了。
即便咬紧了牙关,祝融潜口中?也还是泄出了两声讥笑,不知是无力大过愤怒还是愤怒大过无力,他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横栏和徐隐枝笔挺的身板,口中?默念道:“逆徒……逆徒!”
大抵是急火攻心,还没念完几遍,祝融潜便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瞬,堂堂潜龙门掌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众人面?前倒下了!
“祝掌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在众人急忙冲向祝融潜之?时,秋望舒和易君笙对视了一眼,用?剑鞘扫清了身边仍然不放弃的侍从?,随后并行跑向了门槛边。
今日一走,日后面?对的就?不只是丁凌泉了。可是今日若不走,她们也并无胜算。
丁凌泉既在明?也在暗,而她们只能离开明?处再次筹谋。
冷风吹彻高楼,将一蓝一绿的衣裙吹得宛如?蝶翼,就?在秋望舒迈上横栏之?时,身后却传来了她最不想听见的一声:“阿望——!”
风里?没有水汽,可是这一声却将秋望舒裹进了无形的风雨里?。
伏春山的风雨已然追到自?己面?前。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害怕了。
握紧了易君笙那双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秋望舒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势必会拿更星剑与?丁凌泉做个了断。
“庄主,秋姑娘,我们须得快些走!”
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丁凌泉后,秋望舒再也不看身后的丁凌泉,与?易君笙和继明?山庄的几人一起,纵身跃下了御风楼的横栏。
分道而行
衣袍在风中振开, 丁凌泉踉跄奔至横栏边,看见的只有在眼中愈来愈远的一点蓝色。捂着仍在隐隐作痛的心口,丁凌泉用尽全?身力气对左右的弟子说道:“派人去追—!”
御风楼离出城还?有一段距离, 武林盟若是不能在这一段路中拦下秋望舒几人,那之后再想?追上这几人,恐怕就要隔上不知多少座城了。
吩咐好持剑侍从后, 丁凌泉身形一晃,险些便要步了祝融潜的后尘。见状,紫云内门弟子纷纷着急地扶住她,关切问道:“盟主!你?怎么?样!”
中毒之人不在少数, 但是丁凌泉的脸色看起来显然要比其他人都糟糕。
固执地推开了搀扶自己的手, 丁凌泉白着一张脸推辞道:“我无?碍,叫个大?夫来给各位掌门和客人看看究竟中的是什么?毒,然后吩咐下去, 好好照顾中毒之人。”
都什么?时候了,丁凌泉还?只顾着关照别的宾客, 心里越来越着急,紫云弟子纷纷急声?道:“盟主,你?也要看啊!”
踉跄地迈过了门槛,丁凌泉扶住门框,执意摆手道:“无?碍,我要取纸笔来,给中原各派发去急报, 让他们拦下这叛道之人。”
扶住门框的手一顿, 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丁凌泉抬起?了那张半边隐没在阴影中的脸,缓声?道:“……顺便再给子璋去个信。”
紫云剑派首徒姚子璋, 天资聪颖,心性坚韧,不到十?四便已参透紫云剑法,是众人心中一直期待的朝光魁首之选。
既得掌门悉心教导,又?有过人天资,虽然在几大?派中无?人敢点?破,但在江湖之上,早有传言将他比作了紫云剑派在十?年之后的第二个“秋臻”。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领悟紫云剑法之后,姚子璋不顾其余长?老反对,执意用当年紫云书?阁中留下的只言片语,学会了秋臻的剑法。
眸中暗光深不见底,丁凌泉看着席间的满地狼藉,对众人道:“告诉子璋,剑法危急,速归。”
……
一支响箭自城门之上鸣啸而过,众人耳边也传来了惊澜台上的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