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求生的本能尚存,也许是秋望舒的呼唤起了作用,她苍白的眼皮颤动了几下,随后张开了嘴,本能地发出了吸气的声音!
尝到了苦涩的药味,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紧紧地握着秋望舒的手,仰头灌下了一口药。
服下了药,她无力地仰头喘着气,但此时的喘气声已不是急促的喘鸣了,倒像是劫后余生的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秋望舒跪得腿都有些麻了,少女才掀起泛红的眼皮,转了转眼珠,缓缓打量起四周。
她眼中还带着点懵懂,但等看到托着自己的秋望舒时,她却屏住了呼吸,楞在原地,眼中渐渐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方才耳边,除了自己急促的喘声以外,她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秋望舒的声音。
虽然还没缓过神来,可是濒死的记忆却先一步涌了上来。一瞬间,后怕的眼泪便从她眼中流了下来,混在雨中一起打到了秋望舒的手上。
然后,手背上便是越来越多的眼泪,多到秋望舒几乎分辨不出来哪些是眼泪,哪些是雨了。
不知为何,秋望舒脸上也流出了眼泪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压下了哽咽,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那人,颤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无奈收留
雨势渐小, 秋望舒一改方才慌乱急切的模样,沉着一张脸默默地走在回书肆的路途中。
早上茶棚中的愤怒和此时的疲惫交织在一起,牢牢地绊在她脚下, 叫她越走越沉,心绪也越加烦乱。此时此刻,秋望舒只想回到书肆里, 躺到榻上,抛下一切琐事,什么?都不要再想地好好闭上眼睛。
可即便她想要的如此简单,事情也并?不如她意。
自渡口救下的那人醒过来?后, 自己身?后便?多了一阵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小心, 离得不远也不近。就好似在说,在秋望舒开口准许之前,她不会随意再靠近。
虽然自己一时冲动救了?她, 可是自己也没打算把人救到暂住的书肆中去?。
眼下都走到西市口了?,眼看出了?西市再过几个街口便?要?回到书肆了?, 即使秋望舒再不想回头?,也没办法?再放任身?后这人不管了?。
像是赌气?一般地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听到身?后人脚步也骤然停了?之后。秋望舒揪紧了?衣角,只偏过一点侧脸,努力放平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却?没有马上给出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 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她:“因为你救了?我。
她语调轻缓, 嗓音清亮, 和方才濒死急喘的人判若两人。
她的话语里端的是十?足十?的理所当然,与秋望舒想象中的反应大不相同。
愣了?一愣, 秋望舒一时想不明?白这算什么?回答。
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就必须帮到底么??
不可能,秋望舒撇过脸去?,心中回绝道:绝对不行,自己就没听说过这般道理。
越想心里越乱,故意不看身?后人的表情,秋望舒只闷声丢下一句:“那就别跟了?。”就加快了?脚步,故意跑进了?西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
天阴,看不见太阳落山,于是早已亮起的灯笼便?代替了?落日向众人宣告着:伏春城的晚市,才刚刚开始。
刚冲进西市,便?听到了?吆喝声同夹杂着喝彩的杂耍声混杂在了?一起,把四周的脚步声盖了?过去?。
人来?人往中,秋望舒跑过了?饼摊,食铺,最后在确定了?那人没有跟上来?后,才慢下了?脚步,走到了?蒸腾着热气?的馄饨摊边。
走到馄饨摊也就几步路,但秋望舒走得却?没那么?轻松。
那人没有再跟上来?,自己明?明?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食客,和街边收拾着店铺的商人,秋望舒心中却?又?有些不落忍。
这毕竟已经天都要?黑了?,自己把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异乡人撇在后头?,然后独个儿来?吃馄饨,好像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过转念一想,西市附近多的是旅店,那人只要?稍稍抬个头?看看头?顶的匾额,就能找到个舒坦的住处,然后再吃碗热汤面,何必一定要?跟着自己。
这么?想着,秋望舒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底气?,是啊,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哪儿来?的余力顾别人。
闭上眼长呼一口气?,秋望舒把今日所有想过经历过的烦心事全给抛到了?脑后,然后抬脚朝着正热闹的馄饨摊子走去?。
这一个月来?,她总来?这家吃馄饨,以至于她前脚刚踏进馄饨摊,后脚老板娘就笑着问道:“一碗清汤的是吧?”
对着老板娘和善的笑容,秋望舒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随后像往常一样坐到了?离老板娘最远的位置。
因为老板娘和秋臻一样会在馄饨汤里放很多芫荽,所以她才常来?这个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