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绳结来,牢牢地拍进秋望舒掌心里,豪爽地说道:“这是你娘从学剑开始就带在身上的东西!”
“跟着我出生入死几百回了,绝对能,保你万全!”
“……”
满是嫌弃地拿起了手中的绳结,秋望舒无语地看向秋臻。
秋臻可没有半分心虚,毕竟这个云雀结,确实是当时在中都时,华南打赌输了后亲手给自己编的。
见女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正色说道:“好了,说正事。”
“出了伏春城,他们还要过一座木桥”
“等车马停下的时候,你就下来,我在木桥前等你。”
说完,秋臻软下神色来,把云雀结系到女儿的腰带上,扯了扯牢固的绳结,秋臻抬头,满是期望地询问道:“可以做到的吧?”
……
……
……可以么?双手祥和地扣于胸前,在一片马蹄“喀哒”的声音中,秋望舒无奈地问自己。
距离与秋臻分开,藏进这幅崭新锃亮的棺材中,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此时马车已经行进了将近三炷香的时间,估摸着再过不久,自己就能躺着被运出伏春城了。
果然,又过了不到半刻,随着车夫的一声“吁——”,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秋望舒也被停下的动静晃得撞上了棺材板。
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秋望舒呲着牙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边揉,边侧耳听着车夫的动静,听见了车夫下马走远不知道是去放水还是打水的声音,秋望舒警惕地慢慢挪动着坐起来,从缝隙里打量着车夫的动向。
看他走向树后头,秋望舒撇了撇嘴,嫌弃地摸上了棺材盖板。趁车夫不注意,她掀起从开始就塞了一块布巾的缝隙,悄悄地溜下了马车。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刻停顿,毕竟她干在夫子眼皮底下逃学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偷溜还是很擅长的。
不敢回头地跑进了反方向的树林中,秋望舒撑着膝盖,一边费劲地喘着气,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可是除了马车和鸟雀的动静,这附近没有一丝他人的气息。
等平息了自己的气息,秋望舒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了过于安静的四周,皱眉想道:“娘,娘她,来了么?”
所以秋臻到底来了么?
其实是来了,只是被人绊在了半路。
目送着寿材铺的马车动起来后,秋臻不敢松懈,戴上斗笠,背上路上买来的背篓,她伪装成买卖山货的普通妇人,在斗笠下机警地观察着四周,步子散漫地走着。
她不能放松,因为其余门派的人可能不清楚自己养大了一个女儿,但是青临门门主,曾与她在中都惊澜台上多次交手的李慕舸肯定已经知晓了,不然,在客栈的探子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想要冒险将阿望的位置传递出去。
李慕舸,生性多疑,颇具野心,即使让青临门稳坐上江湖第一大宗的名头,还是不能叫他安稳知足。紫云剑派忍让多年,林三娘被迫交出两部机关阵密法,可这都还不够,李慕舸还要在易闻英仙去后,不顾告水山庄刚接受母亲死讯的稚儿强夺惊丛剑。
野心甚重,则人贪也。
李慕舸踩在众人背上那狼贪虎视的眼神,一直都叫秋臻为之作呕。
况且,这已经是李慕舸第二次扰乱她的脚步了。
上一次,在秋臻想离开中都时,拦住她的,是受到李慕舸迷惑不惜朝她出手的枕边人。这一次,李慕舸不再假借他人之手,看来是真的一天都不能再容忍,她身上带着青临门渴望却一直不得的东西了。
可这又如何,她照样要带着阿望离开,重回中都也好,离开中原也好,既然她已经出剑,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离开伏春城后,也许她就可以考虑,把自己的剑法,教给阿望了。
脚步越来越快,三步并作了两步,她掠过了客栈脚店,又路过了胭脂水粉店,来到了水边的染坊旁边。染坊的晒场木桩林立,挂满了花纹各异的扎染蓝布。一阵冷风吹起,裹挟着草本苦味朝秋臻而来。
靛青色的布料纷乱扬起,不时擦过秋臻的袖间。蓝影晃晃间,秋臻呼吸一滞,停下了脚步,缓缓看向自己被蓝影遮住的对面。
那里,分明有配饰叮当暗响的声音。
山雨欲来
终于,躁动的风停了下来,可秋臻却抬起了手,缓缓抽出了更星剑。
目光凛然地盯住了蓝布的背面,秋臻目光沉下,看向被掀起一角的蓝布之下,那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角白衣。
白衣?这倒有趣了,青临门的探子何时也会穿这般显眼的颜色了?
回身站稳,叮当声,再次响起。突然间,有银白光影自蓝布后疾飞而出!秋臻的双臂应声而动,骤然回身持剑抹去!“铿——”的一声,银光与墨色相撞,剑风震荡,撕裂了周身几寸蓝布!
那银刀如月牙,可是袭来的刹那,却又化作了骨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