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强捺住心尖刻骨细密的疼痛,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一字一句道:“你还当我真的喜欢你么?”
她强迫自己看着洛渊,看着她的面色霎时间惨白如纸,身体似是被利刃刺中,微微摇晃,踉跄着后退一步,“还不快滚。”
洛渊阖了阖眼,似是难耐这句话带来的剧烈痛楚,从来挺直的脊背终于佝偻下去,像是被人弃在雨中的丧家之犬,失魂落魄,林旸一瞬不瞬地冷视着她,嘴唇亦苍白得不见血色,又过许久,洛渊终于慢慢垂下眼去,长睫颤动,语声低微得听不清晰,“我现在于你,已经没用了么。”
林旸身体剧烈一颤,眼底汹涌的绝望几乎将她击溃,她咬牙硬生挺着,用力得口中全是血腥味,右手蓦地运力,挥鞭缠住瑶光剑柄,铮然拔出。
这柄剑于两人交手途中从未出鞘,顾及林旸许会为难,甚至在面对林旸师父时洛渊都未曾将其拔出,她看着瑶光倒飞入林旸手中,全无防备地站在她面前,白刃在空中带起一泓流光,却未指向洛渊,稳稳地反架于执剑者颈前,寒气凛冽,林旸痛得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才将余下的话说出口。
“我不杀你,你当她会放过我么?”
洛渊慌然无措地踏前一步,抬手欲要阻她,林旸见她接近,眼底蓦地闪过痛苦决绝,右手向前一送,在颈侧划出一道凄厉血线,鲜血立即沿剑锋缓缓淌了下来,映衬着她的话,亦似染了两人鲜血一般。
“你会害死我的。”
洛渊小心翼翼的动作随着这句话被钉死在原地,林旸亲眼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缕光熄灭,想要触碰自己的指尖缓缓垂了下去。
良久,林旸听见林海起伏的潮声,好似来此的第一夜,她们第一次回到属于彼此的家,远望天地间星海交映,浪潮起伏。
“放下剑罢,我走。”
林旸努力维系的最后一丝气力被抽离干净,剑尖低垂,铮地斜插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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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心心念念的林旸师父出场了(其实前面还是甜的…
终章
洛渊走后,林旸便孤身一人守在了小屋中。
她空手回去复命,师父并未像从前一般罚她,只是斜斜瞥了眼她颈间隐约的细绳,眸中敛着毒蛇般阴冷的嘲讽,她似乎正忙于甚么,林旸极少能见到她,有时匆匆一面,她亦不屑于正眼瞧她,连像从前般驱使她入墓探路都未有过,林旸于是便独自一人守在崖上,守在她和洛渊曾约定共度一生的小屋中,每日坐在屋前阶上,听风吹雨落,看晨露夜雾,无人同她说话,若非必要,她亦不离开此处,时候一久,竟也营造出一种悠然闲适的幻象,好似她原本追求的便是如此生活。
洛渊既走,时光流逝于她而言便变得不再有意义,每一日都只是景色的周转变化,空洞麻木,她清楚洛渊已不会回来,也盼望着她别再回来,只是独坐崖前时,会难以自抑地想起离别那日,想起她对她说过的那些决绝话语,想起她离开时黯淡绝望的双眼,每次回想,都会叫她痛得心头战栗,却又在痛楚中安下心来,有谁会将心口剖出一次次给她伤害呢,那个人当真不会再回来了。
她忍着痛挨过了一百日,两百日,三百日,始终无法习惯这孤寂空落的痛楚,幸而,她懂得说服自己,好叫自己不会崩溃发疯,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再挨上一万八千余日,她便会死,等到死后到了地下,她一定好好向洛渊道歉,告诉她自己那时是骗她的,自于万劫重逢之时,她便是真心喜欢她了,只是不知过去了这么多年,洛渊会不会早已忘了她?她还愿不愿原谅她呢?
蛮州无春暖冬寒,日日如昨,林旸日复一日地坐在崖顶远眺,渐渐便过忘了日子,她对此不甚在意,原本余生的每日,她便都该如此孤零零地度过,好作她违心伤害洛渊的惩罚,直至某一日,她久违地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时天将蒙蒙亮,崖底一片雾气翻涌,缥缈朦胧,断崖伫立在云雾之上,好似仙山,林旸坐在断崖边缘,俯视脚底浓雾翻涌,聚散浮沉,便在此时,耳中捕捉到了一丝突兀声响。
她于深林中待得太久,连开口说话都未跟人说过,感觉早已不似从前一般敏锐,直至那脚步声距她十丈之内,她才有所察觉,微微抬了抬眼,却未转身,此处只她和师父两人,很多时候,她都没了防备自守的本能。
脚步声在距她七丈远时停下,而后便没了动静,林旸初时尚在出神,等了片刻,神思忽然一醒,死寂已久的心蓦地开始剧烈跳动,撞得她胸口发疼发酸,她不敢去想那一丝渺茫的可能,心底既盼望是她,又恐惧是她,两相矛盾下,竟愈发不敢回头看了。
然而她不出声,总有人要打破沉默,来人低低开口,唤了她一声:“使鞭子的。”
林旸背影一僵,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那语声却是熟悉的冰冷漠然,听着便难以接近,她迟疑地回过头去,余光中见到一抹玄青衣角。
来人腰悬玄黑冷刃,长身而立,风致无双,一双眸子含冰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