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林旸伸出手指顺势缠上洛渊指腹间的细丝,因着这东西细至目不可见,一触上便能觉出十分锋利,绕在指上亦很有弹性,不易挣断,幸而是在水中漂浮着,若是串连在甬 道内怕会一进来便让他们见了血光。
“我们倒是幸运,好在这甬 道进了水……”林旸笑盈盈地在洛渊指尖轻触了下,话还未及说完便被另一道冷飕飕的语声截了过去,“笨人自是见不着的。”
林旸:“……”
林旸今日口头上连吃了两次这个闷葫芦的亏,觉得自己毫无威风可言,极度恶声恶气地哼了一声,凶光外露地扫及四周,忽然脸色变了变,“大块头还没上来么?”
另外两人反应极快,闻言随即屏息凝神,甬 道内一时寂然,然而水面上下却皆感受不到任何动静,林旸面上没甚么波澜,心中却已开始头疼起来,她自小随师父下过不少墓穴,最怕的便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悄无声息便没了一人,若能探清其中机关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若探不清楚便是来再多人也会给它吞噬殆尽。
正当从脑中搜刮类似机关异象之时,忽然听见身侧之人低声开口:“找到了。”手中同时被塞入一样短细的物事,林旸一时怔愣的功夫,洛渊已潜入水中很快寻不着影子了。
甬 道内“哗啦”一声水声,转瞬恢复寂静,快到林旸的“别去”两字憋在嘴边来不及吐出,甬 道宽深黑暗,便是同时入水在这沉水之中亦难感觉到彼此,一旦失去踪迹除非依靠心有灵犀这等灵象绝不可能在这等状况下寻回人来,林旸方才自己潜下去过最是清楚,是以强忍住了下去追她的冲动,铁青着脸色等这人回来。
黑暗之中等待最是难熬,林旸见不到洛渊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心中将默念过三十个数便忍不住压抑了声线,“我去寻她。”不等白霁回答便要行动,肩膀却在这时给人用力按住,林旸心中烦躁,待要再开口,却见白霁并未看向自己,视线反而牢牢钉在甬 道深处某一点上,林旸心头一跳,顺其目光凝神看去,甬 道内依旧幽远得望不见尽头,混暗幽绿的水中飘飘忽忽地见了一缕妖异颜色,仿佛自深水某处渗透而出,不死心地飘荡上来才肯散尽,林旸瞳仁猛地收缩,浑身霎时冰凉,那是一缕慢慢淡开的血迹,正向着远处不断飘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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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姑娘:不敢想小哭包
斗嘴
林旸惊惶地挣脱白霁的手,力气之大击在水面溅起了大片水花,身体亦随着水波摇晃起伏,林旸咬牙便追,根本不及理会白霁,甬 道内宽阔幽深,若失去了这仅有的一丝踪迹,怕再也无法寻到洛渊了。
那缕血迹似乎被甚么拖曳,行得极快,林旸原本距其甚远,全力之下竟追赶不上,寂静中只听得哗啦的水声和急促的喘息,不知被引着到了何处,而那血迹越来越淡,终于混在深墨之中看不见了。
林旸不肯放弃,沿着甬 道又游出数十丈,直至被白霁钳固住肩膀方不得已停下,两人皆是全力游动,一停下来胸口起伏得厉害,林旸还想再追,被白霁以擒拿手法拿住关节却挣脱不得了。
“追不上了。”白霁低声喘息,双目定定注视着被自己制住的林旸,“对方许是有意引诱,方才那般不及防身,我们现下沿甬 道去主室寻找。”
林旸目中仍是慌乱急切,急行过后气息也不及调匀,显得面色很是苍白,白霁默然等着,许久,林旸的目光才重新凝聚起来,声音低哑道:“晓得了,放开我罢。”
白霁看她一阵,默默将手松了开,方才一番追赶火折子早不知掉在了哪里,所幸夜明珠还在林旸手里拿着,映照出朦胧的一团光亮,林旸活动了一下游得酸软的臂膀,两人接着往甬 道深处而去。
林旸没心思再玩笑,白霁亦不多言语,甬 道内只听得游动的水声,于一片寂静中响得仿若活靶子,前头再未见任何血迹飘出,林旸强行安慰自己,只见了这么点血可见伤得不重,何况洛渊不会束手就擒,究竟伤的是哪方还未可知。
越往前游手脚上擦触的感觉便越是明显,那些目不可见的游丝似乎多了起来,有几根甚至在林旸手上割出了浅浅的一道口子,鲜血一经渗出立即在水中散了干净,因着太细手上根本见不着伤处,直至后方水中已能以肉眼见到一缕缕絮状物悬浮游动,随着人的动作虚绕在身周不肯离去。
林旸随手抓了一缕在手中,触手处顺滑柔软,竟似以上等真丝专织而成,细细看去却寻不着一根线头,一缕绡织浑然一体,雪白柔滑,握在手中似欲游走,恐怕连皇室贵胄也无福享受这等神物。
林旸拿在手中看了一阵,忽然抬头看向白霁,“你可曾见过鲛人吗?”
白霁正自垂眸调息,闻言目光落在林旸手上,而后转向她,“未曾。”顿了顿,语声没甚么起伏道:“阿渊曾言在酆都墓中见过类鲛的活物。”
林旸听她提及洛渊,眸光晃了晃,强扯起笑容道:“你们两个是甚么过家家的小孩子,一点秘密也不能留,非要互相报备一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