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们吃罢,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终归是钟林晚善解人意看出了林旸神态不对,起身掀开了方盒盖子,一阵甜甜的香气马上从盒中四溢了出来,林旸“嗯?”了一声,注意又被这盒子吸引了去,盒内整整齐齐地摆了九个酥黄小饼,巴掌大小,清香萦鼻,林旸饶有兴致地抬眸看向钟林晚,“你将那老头……门口的桃花扫下来了?”
钟林晚吓得连连摇头,显然是被张瞎子骂得怕了,“我不敢的,我们到这的第二日,那株桃树便开始落花了,我找了一个笸箩放在树下收的。”
“嗯——”林旸看着有些可惜地拖长了音调,钟林晚忙忙活活地拿油纸包了一个递给她,“你快尝尝林姐姐,从前我都是做茯苓饼的,这里没有茯苓,便用桃花替了,若是觉得好吃我日后常做。”
林旸笑眯眯地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接,那饼却忽然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了过去,林旸心头一颤,果然见着那人云淡风轻地瞥她一眼,“你手不方便,莫自己别拿了。”
“方便方便……我左手好使得很……”林旸讪笑着还想去接,被洛渊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堵了回去,“有多好使。”
林旸这便没了话,无奈地坐了端正,再多说怕是对面那人真要拔剑来刺她了,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饼上撕了小块下来,不疾不徐地递到她嘴边,白得有些透明的指尖映着修得恰到好处的指甲,昨夜一点也没令她觉着难受……
林旸想起了昨夜自己手上那令人战栗的柔滑感觉,忽然便想伸出舌头来舔舔她,这人纵然滴水不漏,也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时挑逗她,一定会被吓一跳!想到此处几乎开始偷笑起来,却又猛然打醒了自己,她莫不是被昨夜那一场欢愉弄得疯魔了,连对面的两道灼灼目光都能忽略了!
“怎还不吃?”温淡语声忽然从近侧传来,惊得林旸微抖了抖,抬眸便对上了那双幽静深远的眸子,黑白分明,像是能一眼看穿人心,此时正敛了三分笑意看她,“不想要我喂你?”
“不是……”林旸闷闷应着,乖乖张嘴将饼咬了进去,一阵带着甜味的香气立马涌入鼻窍,酥软了满口,林旸眸中一亮,转而看向对面的钟林晚,连连点头,“实是不错,小哭包这手艺……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混蛋……姐姐着实舍不得。”
钟林晚面上马上见了红晕,低下头轻声嗫嚅:“我……我没……”半天也未能说下去,倒是白霁替她包了一个递过去,低声道:“吃罢。”
钟林晚脸上不知为何更红了些,低着头接过那饼,将要开口咬下,门口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门板都险些被掀飞出去,钟林晚吓得浑身一颤,腰上给近侧伸来的一只手扶了住。
张瞎子耀武扬威地大步踏入,一进来便仰头用力嗅了嗅,目光扫到桌上的木盒子,撇着眼睛斜了身侧的小男童一眼,“你今早不给我准备早饭,便是自己去吃了这些?”说着话又将目光转到了钟林晚身上,钟林晚害怕得往后缩了缩,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早上曾给张前辈送的,你让我赶紧……走,莫打扰你睡觉……”
张瞎子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我问你话了吗!”大刺刺地朝桌旁坐着的林旸一指,“我今日来是为要救她的报酬,我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别想我会白白替你们捡回条人命来。”
洛渊默然起身,袖摆马上被人着急地扯了扯,望向自己的浅褐瞳仁里满是担忧,洛渊对林旸淡淡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而正色看向张瞎子,“张前辈有何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洛渊必竭力而为。”
方才的画面自是都落在了张瞎子眼中,张瞎子盯着洛渊冷笑两声,目中满是讥讽,“要你的命如何?”
房内几人皆变了面色,林旸腾地站了起身来,由于起得过猛身子连晃了两晃,被身侧之人温柔扶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张瞎子便在一旁冷笑着看着,见洛渊久不回答,又阴阳怪气地接上一句,“怎么,不是说竭力而为,让你在此自裁,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她不会自裁!你既……救的是我,我还与……”林旸的话被腰间倏然握紧的力道止住,洛渊未看向她,迎着张瞎子的目光同他对视着,一向挺拔的身姿沉默得有些单薄,许久缓缓将头低了下去,“现在不行。”
“这条命理应给作偿还,只是现在……它已不属于我一人,我有未竟之事。”
“我不能死。”
林旸感觉胸口一阵闷痛苦涩,腰间的手还在轻轻扶着她,从来对待自己时她都是这般细致温柔,眼中一阵热意上涌,拼命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屋内一时沉默,张瞎子盯着洛渊不知在想什么,面上的笑倒是消失了,眼里竟显出些许恍惚。
“哼,我要你的命也是无用,就知你不会给,说得那么好听。”许久,张瞎子冷哼一声,撇开脸拂了拂袖,“不过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不等洛渊开口,忽然抬手指向了一旁几乎要哭出来的钟林晚。
“我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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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死,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