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全部,慕长洲深吸口气,将手机扣了下来。
“怎么了?”宁安很担心她这样,怕什么都憋着不吭气。
这一次慕长洲的沉默没有保持到底,她缓缓咀嚼着食物,半天后叹息:“easter的姐姐病重,她得回去一趟,这段时间公司有什么要签字的,我替她。”
“病重?”生老死别毕竟没有经历过,宁安下意识问了。
“嗯,是堂姐,但一直对easter很好,所以她是一定要去的。”慕长洲长出了一口气,“具体什么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要不是家里有钱,早就……”
“要不要去送送她?”宁安犹豫了一下。
“有点想去。”慕长洲搁下了餐具,看过去,“你介意么?”
“好好算的话,easter陪在你身边的时间比我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你的重要合作伙伴,更是很好的朋友。”宁安就事论事,将内心的醋意隐藏起来,“你们是同事、朋友,你应该去的。”
都喝了酒,等出了小区,叫的车也到了。宁安提着一只麻布袋子,和慕长洲一起坐到了后排。
连堵带跑,等赶到机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宁安付了钱,请司机再等一会儿,再追上慕长洲的时候,听她说:“还没过安检,那边。”
easter穿着一件波浪纹的长裙子,见到慕长洲的时候,还是默默流了眼泪,又哭又笑的,说:“你能来送我,谢谢。”
安慰人不是慕长洲的长项了,她拍了拍easter的肩膀,说:“别想太多。”
easter本以为这人会转性,愣了愣就看到慕长洲已经退后了半步,宁安跟了上来。
“给你准备了些东西。”宁安将麻布袋子塞给她,“都是能用上的,不会过不了安检。”
登机后,独自坐在舱内,easter打开了那只小袋子,五花八门的东西,甚至还有小包装的巧克力。
认识宁安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号称闺蜜平时也不过是瞎聊,几乎没有深入的话题。然而今晚慕长洲的到来,说和宁安没有关系,怎么可能。
在关机之前,easter给宁安发去了谢谢。想了想,又给慕长洲发了条消息。
她要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戴上宁安准备的眼罩,在昏睡之前,觉得自己去赴一场结局必然充满了分别的约定。
“easter应该还好,给我发了谢谢。”宁安熄了屏幕,靠着慕长洲。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慕长洲拿出来,看完后直接塞给了宁安。
“你绝对不能和宁分开!否则我和你分开!”
宁安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刷了这么高的好感,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飞机起飞了,肯定是关机前的感言。”慕长洲拿了回来,很淡定。
来回奔波,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一起去冲了凉,反倒没了睡意。
明知道不该熬夜的,然而这个夜色里,因为easter的突然飞走,涌现出了失落和莫名的愁绪。
一壶茶,昏暗的灯,两个人坐在阳台,闲闲打发起时间。
宁安迟疑片刻,还是问她:“他们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总算解脱了。”慕长洲很无所谓地笑,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白色的短袖,好像苍白无力的语言。她的头发没有吹,还在滴着水。
“宁安,我对他们没什么情感,甚至坦承一些,是恨的。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冷血吧,然而他们的付出只是感动了自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三言两语之间,慕长洲讲完了自己的感受,笑:“所以我去认尸的时候,很认真做了比对,确定了身份,也按部就班完成了丧葬仪式,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愧疚的。”
宁安靠近了她,彼此的胳膊挨着,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慕长洲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别在意,因为我不在意这些。或许你是对的,身边的人,我应该多一些留心。只是这么生活了很多年,想改也不是一时片刻的事了。”
“你改什么?”宁安有些哽噎,靠着她的肩头,“我以前只当你没开窍,并不知道是这些原因,让你过得很封闭。”
窗户都紧闭了,也能听到窗外阵阵的蝉鸣。城市的夜空很难看到星星,偶尔的闪烁,也都是夜里的航班,带着疲倦的人们,穿行于忙碌的云中。
慕长洲从浅浅的笑,逐渐开怀。她用左手找到了宁安的右手,用力握住,没再说什么。
茶水喝完,满口余香。
宁安打了个哈欠。
慕长洲拉了她,也不收拾了,一步步回到卧室,钻进被子里,一起入睡。
easter那头果然是最坏的消息。还好及时赶到,easter能得见最后一面,被单独留下,听了堂姐最后的叮嘱。
葬礼有专人安排,easter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打来越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