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真人面色惨白,手里雪白的拂尘已经断了不少。她修占卜之术,向来不以武力取胜,此时又身重剧毒,周身灵气几乎像是戳了洞的气球一般不断外泄。
想比于她而言,对面的黄蛰就要轻松许多了。
此时此地灵气狂暴如飓风,本该是谁也讨不了好的,但不知为何,黄蛰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疯狗般的灵气在他手里竟温驯如暖阳。
“真人,何必如此呢?摘星已毁,你若继续拼下去,也无济于事啊。”黄蛰温声劝道。
素心真人气得发抖,“竖子!南华与你黄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为了夺摘星使出这些阴损手段,简直枉为黄家子!”
黄蛰一笑,半空中映着熊熊火光的红鱼骤然一摆尾,双翼一振,俯冲向素心真人。
“我若不使这些手段,真人怕就是要把摘星转头对向我黄家了。”
素心真人喉头一口腥甜,双目在火光中竟似是要滴血一般。
她很想质问黄蛰,南华建派千年,摘星可用过几回?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坍塌的白玉高台边,一道渺小的身影慢慢移动了几步,峨冠博带,宽大的衣袍在风中摇曳,恍若神仙中人。
“真人,无用了。”
他轻飘飘的声音透过呼啸的狂风清晰地传到素心真人耳中。
素心真人大怒。怎会无用?!她今日总能拉上一个垫背的!
“岂有你一个叛徒说话的份儿!”
黄蛰微妙地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韦掌门,说道:“韦掌门本就是我黄家的人,何来叛徒一说?”
忽地,三层楼高的红鱼发出了一声长鸣,黄蛰成竹在胸的脸色陡然一变。
闻世芳和谢道之就是这时候到的。
“观主!”谢道之面色一变,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另一边,黄蛰阴森森地看了眼闻世芳,半空中背生双翼的鱼儿卷上黄蛰,随即转身便走。
“水仙人。”闻世芳身形一闪,正好到了红鱼面前。
红鱼甩了甩尾巴,宝石般的鳞片上折射着梦幻般的光彩,两只灯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青衣人。
它能感到,眼前这人很危险。
黄蛰面色阴寒,一手安抚性地摸上了红鱼细腻的鳞片。凭着灵气之便,他也许敌得过一个身重剧毒、通晓占卜之术的元君,但闻世芳很明显不在此列。
红鱼不安地弹动了一下,一种奇异的窒息感在夹杂着焦土味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黄蛰盘算了几番,脸色十分难看地发现,自己没什么理由能让闻世芳放过一命。
下方,韦掌门直接略过了谢道之,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素心真人。
“真人,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是与不是,现在还有什么意思么?”素心真人冷声道。她脾气一向很好,但身边人反水这一项向来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这位韦掌门几乎是她一路看着走上掌门之位的,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早就安插在南华里的黄家棋子!
她看着周边尚未停歇的火光,终于暴跳如雷,质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座下的弟子!?你可还记得把你带回来的长海长老!?你可还记得这是你呆了一百六十年的姑射山!?何不静可是至死都守在山门口!”
韦掌门默然,许久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怎么会忘记!?长海长老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儿,而他也只收了一个徒儿。只是有些事情,就像是山巅之上的涌泉,一旦涌出,就会无法阻止地往山下流淌。
半空中,大名鼎鼎的水仙人长袍飘飘,仍是一副从容模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有多么辛苦。
头顶上是如山般的压力,周围的灵气仍然狂暴,但就和他一样,像是陷在了一处凝滞的水域中。
“是你告诉我,还是我来搜魂。”闻世芳轻声问道。
黄蛰简直要大骂。告诉她了,不一样是个死么!
他面色变换了几番,忍不住想祸水东引,但怎么都觉得闻世芳会在之前先把自己结果了。
半空中,红鱼纤细的长须飘飘悠悠地荡着。
“好。”闻世芳点点头,“那我搜魂。”
身边的红鱼发出一声诡异的“咕咕”声,黄蛰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正准备拼死一搏。
蛛丝般的白线悍然洞穿了黄蛰心口,飞散的灵气在废墟中掀起了又一场疾风。
闻世芳惊愕地低头看着正抬头看着红鱼哀鸣着坠落的南华观主。
一身华服,莲花冠上灵光耀耀,闪烁的是赤色的火光,脚下摘星残片碎了一地。
“你!”素心真人骇然望着南华观主。
“……是我对不起他们,如今,万事去矣。”
韦观主摇了摇头,看着身上飞尘不侵的法袍不禁失笑。这一身衣服本是南华观观主大祭时的礼服,如今倒像是预备好的丧服。
他七岁入南华,扫了三年落叶后拜入长海长老门下,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