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四长老接住了一只黑白鹤,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喃喃道。
三长老看着天边划过的道道流光,心道:他才没疯,堂堂川北之主,谁敢动他?
众长老脸上一时十分精彩,青白交错有之,涨红如火有之,神思不属有之……
此举实在超乎他们意料之外。川北安朝在修界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不少自幼出身修界的修士连川北皇朝的名字都说不上来,最近一次提及安朝最多的就是落花诗会了。
一位皇子意外身死的确是个大消息,但对于修士来说,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是被长洲剑仙杀死的,而不是他是二皇子。
谢棠闭了闭眼,抬手又关闭了禁制,淡淡道:“诸位长老留步。”
绶带鹤撞到闻世芳怀里时,她和倪霁正在帮着修复那些受损没那么严重的建筑。
堂堂天心剑被用来切削砖石,锋利的剑气一如往日,切面光滑得有如丝绸,天工阁的管事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不过,她就算不满意,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不说这两位的身份,单说是如今人手紧缺的情况,她也是能多一位帮忙就多一位。
至于天心剑主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反正这位现在还好端端的。况且,四方明境那是什么东西,那可是遗宝啊!被这东西嚯嚯一遭,怕是没心魔都要被逼出来了。等等,这样一来的话……
管事不觉瞪大眼偷偷看了倪霁,也许,自己该躲着点?
“诶!那边的,你贴歪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管事下意识一抖,手里灵力一乱,灵纹直接湮灭了。
要命,叫什么叫!歪了不也能用么!这下好了!
管事的看过去,早已看不出是哪人开得口,瞪都没处瞪去,不由悻悻地撇了撇嘴。
说来也奇怪,明眼人都猜到这不是倒霉催的天灾,而是人祸,不少人都以为背后那人一计不成便向来明着的,不日就要明目张胆地来挑衅了,所以纷纷跑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被谢家主威慑住了,这几日居然安安稳稳地什么也没发生。
管事的摇了摇头,抬手将无数灵纹附上严丝合缝的砖石。
倪霁一边切削着砖石,一边留了几分心神在闻世芳那里。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当日出乎意料地坦白了之后,她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从前隐隐约约的飘忽感一下消失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如今她扎扎实实地确定了倒也安定了许多,自从出生就少了那些神魂,早已习惯了,取与不去都一样了。
就是,某人似乎不太高兴。
她确实不高兴。
闻世芳目不斜视地沉默着刻下一道道灵纹,流畅而精准,似乎一切如常。只是,她本就疏离的神色比往常更加冷淡了,简直要凝出冰渣了。
这事其实也情有可原,但倪霁为何瞒着她这么久?她就是气。况且,她还没忘了在无愁海上的奇怪念头。
她终于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倪霁,却正好和她对视了一眼。
倪霁一如既往笑了笑,闪闪发亮的眼里划过几分委屈。
这一招她已经快用烂了,但她知道,闻世芳每次都会心软。
毫不意外地,青衣人手里动作微微慢了几分。
闻世芳扯了扯嘴角,传音道:“……下次换一招。”
倪霁摇摇头,狡黠一笑,“不好。”
无法无天。闻世芳无可奈何地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天穹中,无数流光飞过,一只疾飞的纸鹤猛地降落下来,一下子从她头顶划过。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近来这漫天的纸鹤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她总觉得今天的要格外多。
一见又有一只绶带鹤飞了过来,倪霁立刻停下手头的活,快步走向了闻世芳。但没几步,她就被一只熟悉的云纹鹤找上了门。
倪霁愣了愣,她很久没有被云栖找过了,于是任由它停留在指尖上,消散成灵光。
“速归云栖!”紧接着,另一只绶带鹤也径直撞进了她怀里。
倪霁神色一点点变得空白。
这一条长街上,不知何时所有人都渐渐停住了动作,或多或少、各式各样的传信灵光消散在他们指尖,像是接触了热度而飞速消融的雪花。
良久,一人放下手上的一切,骤然飞身而起,提至极限的速度擦出了尖锐的破风声。
这一下就如骤然潺潺流水破冰,长街上顿时语声嘈杂,居然有了几分昔日盛景。
“怀梦……”倪霁看了看头顶上仍未停息的流光。那像是永不停息、没有尽头的彩虹,极美,又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恐怖。
她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青衣人,极缓极慢地开口,“我得回云栖一趟。”
“嗯,这里事情差不多了我就去云栖。”
“万事当心。”
闻世芳走过去,环住倪霁,抱了一会儿,忽地咬了咬她的耳垂,“若我下次见到你时,你身上哪里有伤,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