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着胆子添油加醋,想把所有能救一救的地方都让这位杨仙师看上一看,本来都做好了唇枪舌战、讨价还价的准备了,没想到她居然一口答应了。
想来也是,这些地方虽然相隔甚远,但那是对他们这种凡人而言,像杨仙师这种修者大概只是毛毛雨而已。
他越想越高兴,常年阴云密布的脸上几乎可以说是风和日丽。
“多谢仙师,那下官这就告辞了。”他站起身,拱手道,“仙师此举可活万民,实在功德无量啊!”
杨照夜也站起身,扶了一把风中竹竿似的吏部尚书,开口道:“过奖了。我辈修士身负伟力,自不能只好斗争勇,合该为弱民做些事情才对。”
吏部尚书感动得差点热泪滚滚,“仙师高义!若是秦都那些个修士能有仙师一般,那该多好!”
杨照夜一拧眉,问道:“此话怎讲?”
吏部尚书顿时来了劲儿,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遇见如此投缘的修士。
“仙师您是不知道啊,秦都这些个修士那是个个眼高于顶,目无王法,什么欺男霸女、摔锅砸盘的事儿都做过!仗着官府管不了他们,就横行霸道!平日里有些个什么妖物作祟,想请他们出手那是千难万难,仿佛能刮了他们一层皮似的!”
杨照夜眉头越拧越紧。秦都有不少修士她是知道的,但据她所知这些人修为都不高,在那个郁凌云突然冒出来之前,修为最高的也就一个照神境的姚重光。
就那么点三脚猫功夫,那些修士也敢乱来?
她不由问道:“姚重光和郁凌云不管么?”
“这……”吏部尚书尴尬一笑,讪讪道,“姚仙师和郁先生自是管的。只是,姚仙师就一人,而且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多时候我们也找不到她。况且,自从前段时间姚仙师护送……”
他话语一顿,摸着胡子的手停在半空,最终含糊了过去,“去了中陆城后,那些修士是愈发嚣张,强抢民女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说着说着,他长叹一声。那修士当真是不知廉耻,竟然直接把人掳进了花楼!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擦着剑的顾念琴忽然道:“秦都不是有好几座挽天弓么,知白境的修士挡不住一击,补鉴境的受了一击也要吃些苦头,为何不用?”
吏部尚书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脸皮抽了抽,艰难道:“实不相瞒,为首的那位修士有几分皇室血脉,承了个不大不小的爵,说起来也是位皇亲国戚,京兆尹也不敢动他。”
顾念琴长长“哦”了一声,听起来十足嘲讽,摇摇头又继续擦剑了。说起来还不是那个秦皇不想杀他么,怪什么修士?
原来如此。杨照夜点点头。
虽然天道限制,身袭皇位者无法修炼,但离皇位越远,能修炼的可能性就越大。若是寻常皇子皇孙,那基本上是完全无法修炼的,像那位强抢民女的,恐怕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血脉了。
只是就单单这一点血脉,再加上一点修为,就能让官府束手无策,想来若没有那层天道限制,寻常人怕是命不如草芥。
“那郁凌云呢?”杨照夜继续问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盯着吏部尚书。
平心而论,杨照夜生得了一副好相貌,眉是远山眉,唇自带三分笑,尤其是那双眼,瞳仁极亮,眼白极清,明明是有些凌厉的,但眼角的圆润弧度又中和了这种感觉。
吏部尚书被她一看,只觉心中热血再起,又回到了当年还是乡野教书先生的时候,那时,满堂弟子也是这般看着他的,顿时恨不得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郁先生么,她与姚仙师不同。她才来秦都不久,大抵也是陛下召来的,来了以后就深居简出,据说平日里都呆在城外的观星台,有事时才进皇城。这皇城里的事她从不过问。先前有不长眼的去找了郁先生,结果被打得半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吏部尚书摸着胡子,感叹了几番,那位“郁先生”他就遥遥看过一眼,只觉身量纤细,约莫是个女子,没想到下手居然如此狠毒。听闻那修士差点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也是……召来的?
杨照夜歪了歪脑袋,状似不经意道:“陛下召了许多修士么?”
“唔,在秦都已算是多的了,”他停了一下,面前是一双求知的眼睛,那边擦剑的修士似乎也往这边偏了偏头,他劲头越发足了,抚着花白的胡须道,“自安朝建国以来,历代先皇都会招揽一些修士,一是安全起见,而来也是能替陛下做一些凡夫俗子之力不能及之事。听闻咱们这位陛下微末之时,曾在川北以外带过一段时日兴许那时就和修士们有了一些交情,所以现在召来的修士比往日更多些吧。”
杨照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年五皇子因谋逆而死,秦苍流落民间,许是那时候为了逃避追捕离开了川北。不过,按理说,这种有可能惹出后事的皇家血案杨家应该是会插手的,当年他一个小孩是怎么逃掉的?
莫非,真是天命眷顾?
她想了想,又问道:“郁先生和陛